他不能保證皇帝會饒了李琛,但他不希望李琛愚蠢地,拉著魯氏一族,全部陪葬。
「不。」
李琛的身體不再搖晃,他站得很直,臉上的血色褪去,露出屬於皇子的桀驁。
「父皇饒恕李瓏,是因為他原本就不在乎先陳王的死活。但是李璋不一樣,父皇偏愛他!」他緩緩搖頭,每搖一次,都更堅決,「我們距離成功,只差一步。事情已經敗露,父皇不會再治罪太子。在這裡跪地請罪然後被囚禁終身?魯伯,我寧肯死。」
他喚魯逸魯伯,按照族中的輩分。
「魯伯怎麼選擇,本王不會幹涉。但是今日,我不會放棄。」李琛仿佛站在幽冥地獄中,唯一爬出煎熬的機會,便是拼死一搏。
魯逸上前一步,嘴唇顫抖雙手去抓李琛,被他抬袖躲開。
「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李琛揚聲道,「來人!」
禁軍聽命上前。
「爾等把守南薰殿,保護聖上,無論是誰,一律禁止進出。」
禁軍略猶豫一瞬,便齊聲領命,迅速向兩邊散去。
李琛看一眼東宮的方向,邁步向前走。
他的步速很快,魯逸追上去。清晨的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投在紅牆上,糾纏在一起,模糊不清。
「殿下要做什麼?」魯逸問。
「太子謀逆逼宮,」李琛發狂般道,「本王要帶領禁軍,傳父皇命令,誅殺逆賊、定傾扶危、匡扶社稷!」
「你……」魯逸停下腳步,手掌按住胸口。
他看著李琛的身影向前,離自己越來越遠。
這一刻無比漫長,漫長得像魯氏數十年輔佐兩朝皇帝,卻遲遲無法進入權力核心的時光。
如果李琛事敗,魯氏能獨善其身嗎?
不能,這是誅族死罪。
魯逸的腳仿佛被釘在地板上,半步都挪不動。可他的魂魄卻是激動的、跳躍的,像急於嗜血的螞蝗,一點點,向李琛的方向貼去。
終於,魯逸開口道:「你等等!」
他向前疾步走去,紅牆上寬大淺淡的身影,再次同李琛的貼合在一起。
「魯伯,」李琛問道,「您不怕被本王連累嗎?」
「我已年過半百,」魯逸緊咬牙齒,聲音像是從咽喉中逼出來,「活夠了。不如在死之前,賭一把。」
「我敢打賭,」陪同葉嬌一起參觀楚王府的丫頭水雯,興高采烈舉起手,「楚王這些桃樹,是為小姐種的。」
「沒人跟你賭,」馮劫瘸著腿,卻興致勃勃陪著轉悠,「這不是很明顯嗎?除了桃子,還有梨樹、棗樹、石榴樹、枇杷樹,這是要讓小姐不出楚王府,就能吃遍時令鮮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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