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越來越厲害,雖然沒有出聲,卻涕淚橫流模糊了視線。
他看向旁邊監牢里的父親,意思是說,自己不能丟下父親,一個人逃跑。
再看看遠處的守衛,意思是說害怕被人發現,連累舅舅,連累看守。
他的猶豫讓嚴從錚急躁生氣,他啞著喉嚨,再次道:「走!」
這一次發出了聲音,遠處傳來獄卒起身的動靜。
「什麼人?」獄卒厲聲喝問,快步靠近。
「快走!」嚴從錚再次探下身子,可窄小的窗子卡住了他的肩膀。他拼命向下伸長胳膊,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拉住了他。
下意識地,嚴從錚猛然回頭,同時刺出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去勢兇猛,擊退敵人,他已經翻身而起,要拼命廝打,身子卻驟然僵住。
月光下站著一個人。
身材高挑瘦削、玄衣如墨,頭髮高高束起,臉隱沒在暗處,只露出一雙銳利清冷的眼睛。
這人的目光從來是冷的、疏離的,甚至對嚴從錚帶著敵意。可今日,他的目光中竟有一絲關切。
李策。
嚴從錚如遭雷擊,身體震顫。
他怎麼來了?是林鏡告訴他自己跑了?他來阻止自己劫獄嗎?
「你快走!」嚴從錚壓低聲音說道。
李策沒有言語,只是向他伸出手,像嚴從錚向李北辰伸出手那樣,帶著關切和擔憂,低聲道:「走。」
「我要……」嚴從錚開口。
「你要救李北辰,我知道。」李策道,「你信我,今日不光你想救他。」
嚴從錚面露狐疑,上前一步,搖頭道:「這件事你不要管,葉嬌也不要管,這是我自己的事。」
他的情緒中有害怕對方被連累的擔憂,還有面對心上人的丈夫,那種突如其來的固執和慍惱。
李策握住了嚴從錚的手腕。
或許是身體羸弱的緣故,李策的力度並不大。可他只是輕輕一握,卻仿佛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力量,讓嚴從錚跟著他挪了一步。
「從他們把火箭射入嚴府時,」李策道,「這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
皇帝知道葉嬌的人在看著嚴府,嚴從錚如果跑了,就跟楚王府脫不了干係。
「劫囚是更大的罪過。」嚴從錚急道。
李策已把他拉到遠處高牆下,站在漆黑的陰影中,涼聲道:「所以這更大的罪過,讓別人來做。」
「可——」嚴從錚疑惑地開口,與此同時,「轟」地一聲巨響,地面巨震,遠處的天牢騰起一股土塵,土塵散去後,有一處燃起火焰。
天牢內外頓時亂作一團。
「牆塌了!牆塌了!」
「走水了!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