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從錚微微愣神。
遊俠……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那樣的遊俠,似乎正是他一直以來,想要得到的身份。
「算是吧。」他笑著駕馬離開,身後馬車中整齊疊放著書籍和衣物,有幾張官憑路引被隨意丟著。
紙張被風吹開,上面分明寫著四品中大夫。
那是他的官銜。
河東道地處太行山和黃河中段峽谷之間,山丘多而平地少,過了河東道,便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故而這裡的每一處關隘,都至關重要。
葉長庚安排兵力,重點駐守偏頭、雁門、寧武三關。
下屬軍官已經提前收到鄭奉安的書信,對葉長庚惟命是從。他們誇讚道:「將軍少年英武,果然是跟隨太子殿下北擊過吐蕃的人物啊。」
葉長庚如今笑容不多,淡淡道:「諸位過譽,這三關北屏平城、南扼并州、西應偏關、東援雁門,歷代布防也基本都是這麼做,本將只是效法前輩罷了。」
他不亢不卑,從容有度,安排好布防,便帶眾將走出軍帳。
軍帳搭在半山腰,入目是起伏的山巒,山巒之下,陣列數萬軍隊。
他們軍服整齊、兵戈鋒利、演練隊形、氣吞山河。
「將軍乍一到這裡,就開始練軍了!」有人嘆道。
「枕戈待旦,絕不鬆懈,才是唐軍作風。」有人笑道。
葉長庚向那人望了一眼,微微點頭。「這不僅僅是練軍,」他鄭重道,「這是為打仗做準備。」
此言一出,部將齊齊噤聲。
打仗?
沒聽說過要打仗啊。
如果現在就要做戰前準備的話,那今晚的歌舞是看不成了,酒水也不能喝。不知道這位少年將軍,是推辭幾下便跟著他們享樂呢,還是像鄭奉安那樣,白長一張好面孔,從不跟美人嬉戲呢?
有幾位將軍相互看看,心中猜測。
數個時辰後,一行人從軍營離開。
雖然她們用面紗裹著頭,但從窈窕的身段,和懷中抱著的琵琶看,應該是請來的伶人。
幾個埋鍋造飯的軍士遠遠看見,回頭議論。
「怎麼回事啊?以前鄭節度使雖然從不參與,卻也不阻止他們閒暇時刻宴飲作樂。」
「看來這位葉將軍不喜歡這口兒。」另有人道,「聽說京城長大的好些人,都喜歡男的。」
「屁!他喜歡女人!」一個矮個子的麻子臉道。
「你怎麼知道?」人群聚過來,手中還拿著鍋碗瓢盆和菜刀,假裝在做事。
「來的路上,」另一個高個子的刀疤臉道,「我們咳咳……有眼不識泰山,綁了一個女的,又跟葉將軍打架。葉將軍親自把那姑娘送回家了。他要是喜歡男人,怎麼會送?」
眾人恍然大悟,只是有個人幸災樂禍道:「這就是把你們編入先鋒營,不給你們任何兵器,且讓你們走在最前面的原因吧?」
這簡直是送死。
眾人哈哈大笑,麻子臉氣得揮起燒火棍,刀疤臉拉住他道:「彆氣了,算我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