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嬌低哼一聲。
李策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撥開,道:「原本我們以為尹世才只是蠢,但朱彥說他把兄長的親信全都調到別的城門去,我們確認他跟賣糧案有關,告訴崔玉路。崔玉路這才能詐出他的口供,逼他認罪。所以,上天也是向著我們的,對嗎?」
葉嬌嘟嘴盯著李策,道:「這就能不氣了嗎?他就一點都不在乎太子品行好壞?不怕江山所託非人?除了陷害我們,劉硯還在牢里蹲著呢!我聽說『法必明、令必行』,這跟踐踏律法有什麼區別?」
李策道:「因為他是嫡子,父皇精心培養他數十年,一朝廢黜,則前功盡棄。」
「嫡子就了不起嗎?」葉嬌道,「五哥也是嫡子。」
「還因為,」李策繼續勸道,「突厥。突厥使團就在京都。」
葉嬌微微一驚,心底沉了沉,抬起頭。
李策面容平靜,道:「大唐耗費無數軍資,死了那麼多將士,換來兩國和議、突厥跪地稱臣。如今他們已來了多日,卻並不急著求旨覲見,就是要看看這樁案子怎麼審。父皇不會讓功勳卓著的將軍蒙冤受屈,也不會讓主持政局的皇儲陷入非議。我們難受,覺得委屈,他更難受,且失望。大唐朝局要平穩,現在不是廢黜太子的時候。」
葉嬌埋頭在李策手心,吸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她道,「但是我不開心。」
「做什麼能讓你開心些?」李策笑了,「我陪著你。」
「把劉硯撈出來!」葉嬌道,「洗脫他的冤屈,我就開心。」
「好,」李策輕吻她的額發,「我聽你的。」
崔玉路並未急著審理劉硯的案情。
葉嬌去大理寺探監時,劉硯正坐在爐火旁,在几案前寫字。
葉嬌在牢門外踮腳,向里看了看,劉硯立刻用手遮擋。
「不准偷看,」他扭頭,假裝呵斥道,「這是在梳理案情,機密。」
「大人您都蹲牢房了,還梳理案情呢?」葉嬌見他衣服整齊,頭髮束得一絲不苟,精氣神很好,忍不住打趣。
劉硯拿起一張宣紙,認真蓋住他寫的東西,轉身走過來。
「這大理寺不按規矩來,牢房裡放著梨花木床榻,棉花被、小書案,甚至還有火爐、蠟燭和筆墨紙硯!每天三頓飯,頓頓都有肉,這不是要把國庫吃空嗎?坐牢的人,怎麼能給這種待遇?本官該參上一本,彈劾崔玉路鋪張浪費!」
葉嬌哭笑不得,點頭道:「然後呢?奏摺寫好了嗎?」
「寫好了,」劉硯看葉嬌一眼,有些難為情地悶聲道,「但是崔玉路說,這都是楚王妃的安排。姜敏來探監,說我不識好歹。」
葉嬌拍著牢門笑,笑得彎下腰,又緩緩起身,眼中卻充盈淚水。
笑容褪去,臉上蒙著難過。
她啞聲道:「都怪我們,沒察覺金子的事,害大人在這裡面受苦。」
見葉嬌含淚,劉硯也有些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