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阻攔葉夫人的小道士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靠近,聽到這一句,又縮回了頭。
葉羲不慌不忙,拿起大刀交還給葉夫人,安慰道:「我聽你的,我也當橋墩,給他們墊腳,這總成了吧?」
葉夫人總算聽到一句讓她寬心的話,緊皺的眉心微微舒展,雖然額頭的皺紋沒有撫平,但緊張的肩頭放鬆了些。
「記住你說的話!」她收刀入鞘,抬腿離開。
一路上人人避讓,連道觀里養的一條狗,都夾緊尾巴,一聲沒叫。
管家馮劫等在外面,接過刀,陪同葉夫人下山。
「怎麼樣?老爺怎麼說?」他忍不住問。
京都都說葉羲擅長卜卦、料事如神,甚至還有人傳言,說安國公府這幾年順風順水,是因為有葉羲護佑。
其實只有葉夫人知道,孩子們真的是靠他們自己。
「別管老爺了,」葉夫人邊走便道,「靠樹樹倒,靠豬豬跑,咱們這些年沒有靠他,不也活得好好的?」
馮劫有些跛腳,走路慢慢的,葉夫人漸漸放慢步子,安排家裡的事。
「讓家裡剩下的貨船、商號,全部就近採購珍稀藥材。甭管它是治什麼的,每樣買一百斤,全都送進楚王府。免得御醫商量出什麼藥方,結果缺藥。」
「好,我這就去辦。」馮劫應道。
「還有,」葉夫人道,「把家裡的帳目都給我拿來,大理寺再來人,就說一直是我管帳。他們要拘,就把我拘走。」
安排了京都的事,還有劍南道。可葉夫人連葉嬌在哪兒都不知道。
「嬌嬌一定能逢凶化吉,」她安慰著自己,道,「長庚也是,他不回信,一定是因為……」
葉夫人思考著原因,鄭重道:「一定是劍南道沒紙。」
「呲啦」一聲,一張薄薄的紙被撕開,丟進火里。
葉長庚看著自己抓來的男人,搖頭道:「袁承嗣,你寫的這是什麼東西,糊弄誰呢?」
袁承嗣被五花大綁,只留一隻手可以握筆寫字,坐在葉長庚對面。
他年過不惑,寬圓臉方額頭,眉毛生得有些亂,薄薄的唇抿著,神色有些刻薄,頭髮亂糟糟束起來,掉下來一縷,正好遮擋額頭的囚犯刺字。
「節度使大人讓我寫自己為什麼逃跑,這就是原因。」袁承嗣道。
葉長庚冷笑:「因為伙食不好?你怎麼不說因為床不軟?出去吃幾天烤肉,被抓回京,連流放都不用了,就地處死。值得嗎?」
袁承嗣神色輕鬆,道:「可是葉節度使你,不會把我抓回京吧?」
「什麼意思?」葉長庚道。
袁承嗣示意葉長庚為自己鬆綁。「都是舊日同僚,」他有些不解道,「你就這麼直來直去,怎麼混的官場啊?」
葉長庚的確是直來直去的性格。
找到袁承嗣的藏身之處時,袁承嗣正在吃烤雞。葉長庚二話不說把袁承嗣綁起來,連對方嘴裡的雞腿,都拔出來扔了。
「我前幾日便發現你來了癘人坊,」袁承嗣道,「聽說有人從外地來,京都口音,又有錢,我當然要去偷瞧一眼。你那裡有銀子,也是我透露給那兩個蠢貨盜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