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板著臉,辯解說他出身寒門,沒有魏王舉薦,的確無法進入御史台。
李琛當年在朝中樹立孝順和賢良的名聲,很願意幫人引薦。
這等於是認了。
崔玉路的麻煩也不小。
他的妻弟在西市與人鬥毆,殺一人,傷兩人。有人截獲了崔玉路妻弟寫給他的書信,求他幫自己打點關係,免過死罪。
只是這樣,尚不足以如何。但崔玉路妻弟殺的人,是裴氏子弟。
崔玉路就這樣,成為了裴氏的仇人。
如此,還能秉公執法嗎?
朝堂吵成一團,李璟在御案後撓頭。他撓了一次又一次,最後頭冠都差點掉下來,才不耐煩地起身。
「本王知道了!」李璟大聲道,「你們的意思是說,崔玉路有罪,王厘有罪,林清有罪;你們的意思是說,他們沒有資格審問此案,他們應該跪在堂下,等候判罰。那本王且問——你們誰,願意代替他們,三司協審裴衍貪腐案?」
朝堂頓時靜如深淵。
朝臣一動不動,只有一個舉起笏板要彈劾他們的人,迅速縮回了脖子。
李璟冷笑著走下來。
「讓他們審理,是聖上的旨意。這樁案子審不完,就算他們誰殺了人,謀反了,掘了誰的祖墳,也絕不換人!」
李璟鮮少動怒,也從未如此聲色俱厲。他說完這些,甚至問道:「宰相有意見嗎?禮部尚書有意見嗎?你們所有人,都有意見嗎?有意見說,沒意見退朝。」
宰相傅謙取出水壺喝了一口水,頗有些欣慰道:「微臣以為,理應如此。」
李璟轉身便走,沒給其他朝臣說話的機會。
真是煩死了。
又可惡,又煩人。
「奇哉怪哉,」下朝時,有朝臣竊竊私語,「若論起來,裴衍還是趙王殿下的舅舅呢,怎麼如此不給情面呢?」
「有什麼好奇怪的,」與他同行的朝臣道,「崔玉路還是趙王殿下的表侄子呢。」
「裴氏難動啊,崔氏要傷筋動骨了。」那人感慨。
「傷筋動骨?」有朝臣湊上來,「能活著審完案子,就謝天謝地吧。」
李璟也正往宮外走,遇到兵部尚書宋守節,面色才和緩了些。
「趙王殿下今日震懾朝臣,頗有聖上當年的風範啊。」宋守節誇了一句。
「唉,」李璟嘆了口氣,「還不是姑母指點的好嗎?姑母說,如果他們想把崔玉路趕下去,這麼說就對了。」
宋守節與長公主關係交好,聞言點頭,道:「如果是太子或者楚王,也會這樣的。」
提起楚王,李璟嘆了口氣:「小九病著,我不敢再找他出謀劃策了。」
宋守節看他心無城府,囑咐他把今日的事稟告給聖上,才緩步走了。李璟負手站在大明宮冬日的陽光下,眼前是連綿的宮牆,擋住他的視線,也擋住了他回家的路。
崔錦兒和孩子都在雍州,他的家,是雍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