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他們全家就差點死了。
那時候,葉羲同先陳王交好。先陳王沒有即位,在河東道帶兵抵禦突厥。仗打贏了,卻被誣陷謀反,牽連到安國公府。
如今是他的兒子女婿打贏了仗,卻也再次捲入朝廷爭鬥中。這一次不是為了奪位,是為了百姓,為了伸張正義。
葉夫人雖不想,但她知道,她的孩子們沒有錯。
李璋在葉嬌經過他身邊時,同時邁步。
這樣當他們走到城門下時,已經像是在並行向前。
武候長白羨魚跟著他們走了一步,卻被經過的白泛兮怒目而視。
白羨魚神色微怔,停下腳步。
進城門,便是寬闊的朱雀大道。
積雪早就被清理進道路兩邊的溝渠,乾淨的方磚大道上,站著熙熙攘攘的百姓,站著聽到哨箭,從府衙趕來的朝臣。
葉嬌在那些朝臣中尋找熟悉的身影。
劉硯的確不在,崔玉路也不在,果然被關起來了。嚴從錚不在,是送舒文出嫁了。如果今日倖免於難,要救一救舒文。
她看啊看,突然感覺有一雙關懷擔憂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葉嬌轉過頭,見是兵部侍郎姜敏。
她心裡一急,就要提醒姜敏不要衝動,不要忤逆太子。
可另一個人扭動肩頭,把姜敏擠到一邊去了。
那是御史中丞林清。
林清在朝堂上彈劾過李策或者葉嬌不下二十次,想必因此安然無恙吧。
朝臣見太子邁步前行,沒有乘坐馬車的打算,便跟在太子身後。
李璋雖然面容肅冷,但心中並無慌亂。
他心裡,甚至有淡淡的欣喜。
葉嬌回來了。
她回來了。
她同自己走在一起,走在繁華的長安城。他們腳下是同一塊磚石,輕撫他們頭髮的,是同一縷風。
她還是莽撞又大膽,竟要在城門口審問自己。
傻瓜。
這天下已經是他的天下,他是大唐太子,誰敢審,誰敢問?
她還帶回了證人。
證人已經死了,有關於劍南道的一切,都將乾乾淨淨。
待會兒回到宮裡,內侍省會確認葉長庚的詔書是假的。他藉此判葉長庚矯詔,判李策同謀。
然後葉嬌會求他。
很簡單,只要她肯嫁,自己便會寬宏大量,放過她的家人,放過她的哥哥。
而至於李策,早已油盡燈枯,活不了了。
她是知恩圖報的人,她的家人,也會樂於做新帝的外戚。
葉嬌的步子有時快,有時慢。
李璋配合調整,與她永遠並行。
他甚至想伸手,牽著她的手,同游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