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可能醒的……」他喃喃道,又突然拔高聲音,「父皇絕不會殺我,絕不會!」
李璋舉起刀對準李璟,這動作驚得北衙禁軍用盾牌護住李璟,他又抬頭看天,展開雙臂大笑:「絕不可能!父皇不可能殺我!因為李策的舉告,因為這些詆毀,他就要殺我嗎?我是太子!不審而殺,怎能服眾,怎能向天下人交代?你假傳聖旨!趙王李璟!你竟敢假傳聖旨!來人!」
他大喝一聲,圍在他身邊的南衙禁軍和太子親軍,齊齊應聲。
沒有人親眼看到皇帝醒來。
沒有人相信皇帝會殺他。
他絕不可能束手就擒。
「趙王李璟謀逆,」李璋道,「隨本宮殺入皇宮,救駕!」
朝臣震驚抬頭,李璋已翻身上馬。
北衙禁軍看向李璟,等他號令。但李璟心亂如麻,油煎火燎,張了張嘴,卻喊不出「放箭」二字。
李璟知道,他攔不住。
因為他不忍攔。
攔他就要殺他。
要不然,就到宮裡去,讓李璋向皇帝解釋,說不定父皇見到了他,就不捨得殺他,只是廢為庶人。
可他會不會孤注一擲,又做別的瘋事?
眼看太子就要帶人衝過來,李璟從盾牌內擠出去,張開雙臂,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攔。
而太子並未停馬。
黑色的戰馬高揚蹄腳,向李璟撞來。
一支從遠處射來的箭,逼停了李璋。
他急急勒馬,馬匹揚起蹄腳,又重重落下,下墜的馬蹄擦著李璟的衣角,險些踩在他身上。
「對不住,射偏了。」遠處有人沮喪地喊。
重重的腳步聲,黑紅相間的制服,一眼望不到頭的衛士。
遠處來了許多人。
看制服,是李璋控制的南衙禁軍。
李璋心內一喜,臉色又再次慘白。
禁軍最前面,有些失望地放下弓弩的人,是白羨魚。
後面,另一種服色的,是皇帝的北衙禁軍。
而被這些禁軍簇擁著,拱衛著,騎馬跟在白羨魚身後的人,單手控韁,微微抬頭。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李璋的目光是憤怒的、仇恨的、恨不得食肉寢皮的。
而李策的目光,是淡漠的、疏離的、冰涼的,像是已經掌控一切的神靈,帶著上天的旨意,緩緩而降。
可他又是悲憫的,關切的,難過的。
他的目光掠過李璋,似乎這人已不是他的對手。
他的目光注視葉嬌,有些擔憂,又有些熱切,甚至胯下的馬都快了幾步,越過白羨魚。
李璋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他杵在這裡,他們就要不顧廉恥地,在長安城當街擁抱。
「白羨魚,」李璋也故意忽視李策,問道,「你也反了嗎?白泛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