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字說得緩慢又堅定,像在嚼著什麼好吃的點心。
「你——」舒文氣極,抬手便推了他一把。
然而嚴從錚的身體很結實,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舒文反而晃晃悠悠,差點跌進他懷裡。
等站穩了腳,舒文惱怒道:「你為何不去?都是你,帶著我逃命就好,偏要拿出賜婚詔書,惹下這麼大的亂子。」
「我帶了它很久,」嚴從錚道,「終於能用,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有多久?」舒文仍在生氣。
嚴從錚想了想。
過往的一切,都像是一場漸漸遠離的夢。他曾經想要一死了之,可後來世事變幻,上天眷顧,竟讓他走到此處。
「我那時從京城離開,只帶了這封詔書,和一些書籍,」他回憶道,「後來北上同突厥作戰,詔書也帶在身邊。有一次染了血,我用棉團擦了很久,才擦乾淨。再後來回京,也一直帶著。這麼費力,當然要用一用。」
舒文哼了一聲,道:「帶著做什麼?」
「帶著想,」嚴從錚扶著驛站二樓的欄杆,抬頭去看外面的雪,掩飾內心的悸動,溫聲道,「想我是不是太蠢,失去了什麼,錯過了什麼,還配不配得到什麼。」
舒文的手下意識按了按自己劇烈跳動的胸口,飛快道:「我不信!」
她說著轉身,像一隻逃脫獵人的兔子,瞬間鑽回房間,「咚」地一聲關上門。
嚴從錚有些錯愕地笑了。
「你怕了?」他揚聲問。
「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舒文在屋裡大聲喊。
嚴從錚便繼續問:「山裡的野狼也不怕嗎?」
「你就是野狼!」舒文回擊。
嚴從錚笑起來,邊笑邊道:「爐膛里的烤肉快熟了,公主不吃了?」
屋內靜了靜,很快傳來舒文仍舊蠻橫的聲音。
「給本公主送來兩根羊排,多抹鹽巴。」
嚴從錚笑著搖頭,下樓去取烤肉。
這場雪還可以下久些。
驛站簡陋,也勝過京都繁華。
臨近年節,京都更加熱鬧。
不過林鏡從來都不喜歡熱鬧。
他跟著一個人,慢慢地走。
看他喝得東倒西歪,看他摔倒在坊門邊,被旁邊的乞丐驅趕。
「就這兒暖和,你也來占!趕緊走!」乞丐大聲吆喝著,抬腳便要踢那人。
那人醉眼迷離,問:「有酒嗎?還有沒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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