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子天氣十分的冷,是滬市少有的凜冬時節。
天空黑沉沉的,烏雲壓了一層又一層。
夏瑾嫻站在陽台上收衣服,他會幫她把衣服一件一件取了下來,免得她用晾衣杆太費勁。
兩個人會在做完家務之後,用電熱毯鋪在茶几下面的地毯上,然後端點花生、瓜子、小核桃等等的小吃,一邊看書一邊吃。
彼時情濃,夏瑾嫻還會弄點小酒,在寒冷的天氣燙一壺,抿一口,暖心暖胃。
他曾對夏瑾嫻開玩笑道,「若是有一疊鹽水毛豆,一疊鹽水花生,再來點雞爪,嗯,倒是中年男人最大的樂趣了。」
夏瑾嫻聽完就笑,起身對他道,「你要的這些還真有,可是中年男人沒有。」
於是他便握著她的手傻笑道,「以後會有的。」
夏瑾嫻笑道,「那時候我也是中年婦女了。」
如今他們也都中年了,瓜子花生毛豆子,要什麼沒有呢?
沒有的只是漸入中年的他和她,執手依偎罷了。
天空中漸漸飄灑下片片雪花。
許晏清張開手掌接了,雪子融在掌心,只有一點點冰涼的觸感,連化後的雪水都蒸騰不見了。
他喃喃自問,「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許晏清被寒風吹去了酒意,卻吹不散不甘。
尤其是當白天,看到她言笑晏晏地接了周超遞過去的點心,卻不能跟他好好說話,這種不甘心更強烈了。
許晏清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闊步走出了公寓,叫了輛車,直奔夏瑾嫻家樓下。
如果這漫長時光的陣痛,是由於當年那場沒有說清楚的無言結尾和她倉促的出嫁。
那麼在他回來之後這段磨人的酸楚難熬,是因為他們太習慣用沉默去面對曾經的情感。
許晏清此刻只想找個人說話,不是旁人,唯她而已。
潘毅駿之前給夏瑾嫻打電話的時候夏瑾嫻在洗澡。
洗完出來正好譚青回來,臉色很差,一身酒味,吐在了門口。
夏瑾嫻極其無語,一面收拾,一面叫來譚霞,一起弄這個醉鬼。
偏偏譚青喝完還各種發瘋,兩個人圍著譚青,折騰完都過了凌晨了。
夏瑾嫻再看手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除了潘毅駿的來電,還有一個不知名的號碼。
夏瑾嫻洗了兩次澡,此時深更夜半,自然不會再回電。
許晏清到了夏瑾嫻樓下,仰頭看到燈還亮著。
他記得很清楚她的樓層,他想明白了,這麼多年的不快樂,無非是因為失去了她。
因為當年明明只要再堅持一點,就可以不用虛度這漫長年月。
如今知道她單身,不論她做何選擇,至少,他還是想讓她知道,自己這些年,心意從未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