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感覺陳聞似乎朝自己靠近了一些,又或者是錯覺,只是旁邊的人擠過來的。下一秒,陳聞就半鑽進他的身前,一隻手臂緊貼著他的胸膛,那裡面蓬勃的心跳,馬上就漏了怯。
陳聞對他耳語道:「你真可愛。」
洛譯:「!」
洛譯側頭看去,他幾乎和陳聞鼻尖對著鼻尖,陳聞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然後躲遠了些。
他又匆忙把頭扭回去,看著窗外的景色強迫自己分神。
立交橋下是一片老街區,早晨的光亮刺透了晨露,不少人從家裡走出。孩子們玩鬧著奔跑著,大人們或快或慢趕著去上班。老大爺們吃著早飯,侃侃而談曾經的人生,老太太們悠悠蕩蕩,拎著一把扇子舞步翩翩。
老街的房子大多是土灰的牆土灰的瓦,青苔填滿了皸裂的縫隙,小草穿破濕潤的土地。
香樟樹的樹枝茂密著向上生長,一片綠蔭灑下,風吹過帶來絲絲夏意,仿佛能聽到蟬鳴已經開始膨脹。
好久好久,洛譯沒感受過這樣疏離的熱鬧了。
陳聞再一次湊了過來,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看著窗外的人間。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坐公交嗎?」陳聞悄聲問。
「……為什麼?」洛譯稍稍偏頭遞話。
曾經,洛譯覺得,陳聞是個行事謹慎且非常有心機的人,總是選擇計程車或公共運輸,是為了避免被人跟蹤或調查。他沒覺得好也沒覺得不好,只當是陳聞個人選擇,他無權干涉。
可是……原來不是這樣嗎?
陳聞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公交車的大塊玻璃,就像個取景器,一幀一幀都是一副城市的畫。
他說:「我只是喜歡看到這些陌生人,每一天都是不一樣的。看他們開心難過,悠閒還是著急,然後想像他們會有怎樣的一天。這能讓我感覺到生命的活力。」同時,他看向洛譯,「每天坐在骨灰盒一樣的車裡是無法感受到這些的。白色的線紅色的燈,一條一條都框柱了你的眼睛。」
洛譯很是詫異,陳聞居然這樣直白。
原因不複雜,僅此而已。
到了市局,緝毒隊的隊長把洛譯喊走了。昨天洛譯找過他們,打算來個聯合行動——去藥廠盤庫存。這種苦力活怎麼能讓刑偵隊獨自承擔,好兄弟有福同享啊!
辦公室里,李宣嘎嘣嘎嘣在吃一塊威化。
顧曉晨湊過來八卦:「緝毒隊的那個,是不是對老大有意思啊?」
李宣奇怪:「你怎麼比我還腐眼看人基呢?」
顧曉晨替她拆開下一袋威化,恭恭敬敬跟公公伺候太后似的,遞過去:「到底有沒有。」
李宣狐疑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陳聞:「那是洛譯的學長,按輩分,就是我學長的學長,人家是彎是直我都不了解啊,差太多輩噻。但是——」她見陳聞打開筆記本電腦,似乎不關心她在說什麼,還刻意清了清嗓子,「洛譯對他應該是沒興趣的。」
顧曉晨哇塞了一下:「真的假的?為什麼,他不是還挺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