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樂於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只有深棕色的一雙眼睛近乎淡漠地瞥過了鏡子裡的自己。
還是應該選甜品師的,起碼帽子很高,剛剛吃過的一塊甜品味道也不錯。
他從旁邊的掛架上拿過花店店員的道具——一捧橙黃漸變色的山茶花。
只有湊過去聞,才能發現這並不是真花,做得倒還挺逼真。
鄭樂於摟著這一捧花,掀開帘子走出了換衣間。
季柏穿著的那件西裝馬甲外面套著薄款麵包服,窩在沙發上玩手機,旁邊來往的人很多,但是鄭樂於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因為這樣穿的大概只有季柏,襯得他像是烘焙箱裡等待發酵的甜呼呼的麵包胚,鄭樂於彎起眼睛。
他把花往懷裡摟了摟,然後朝季柏走了過去。
來做志願活動的人差不多已經把衣服全換上了,有背著個綠色包的郵差,手裡還拿著幾張報紙在津津有味地看,他旁邊還有個磨坊工,有些遲疑地把手裡的麵粉團成一團,來來往往的,都掛著志願者工牌,在小小的休息室里居然也顯得熱鬧,不注意的話還以為自己正走在十九世紀的英國街頭。
但是鄭樂於在其中色彩鮮明,手裡的一捧花使一整個冬日寡淡的早晨都明亮起來了。
他把這一捧花捧在了季柏面前。
季柏從手機里抬起頭,乍然有些驚喜,然後做了一個和鄭樂於一樣的動作。
他湊上前聞了聞這捧花。
當然沒有味道。
但是他依舊攤開手,對上鄭樂於的眼睛,開玩笑說:「帥氣的賣花小哥,可以送我一支花嗎?」
鄭樂於也搭他的腔,把一支花從裡面抽了出來,但是沒有給季柏,他露出個笑,聲音在冬天乾燥的空氣里顯得溫和:「可以,拿一杯酒和我換吧。」
季柏一愣,隨後才彎起眼睛,裝模作樣地把旁邊的餐車上的杯子遞給他。
這是兒童遊樂場,就算是調酒師,也擁有不了一杯真正的酒,所以杯子裡的是雪碧。
鄭樂於和他交換,雪碧的氣泡杯里映出來橙色的明亮的花,像是一幅墨跡未乾的油畫。
季柏把酒杯子遞出去的一瞬間,面前的畫面似乎有些熟悉,他微微愣怔了下。
他上次喝酒是什麼時候來著?
但交換回來的一支花又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支花被他別在了西裝馬甲上,看上去風流倜儻的調酒師現在又多了明亮的色彩點綴。
他抬眼笑了笑,明亮里有狡黠。
活動的領隊人很快要領著他們出去,充當主題巡演的NPC當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當路一琳看見別著支山茶花的調酒師和一隻手拿著杯雪碧一隻手摟著捧花的花店店員時,表情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