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柏打了個哈欠,像是已經睡著了,沒有回答他的話。
鄭樂於想了想,然後在他耳邊輕聲哼起了兒歌,聲音很輕。
季柏把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說這太幼稚了,他想了下,又換了首歌。
季柏漸漸沒有動靜了,鄭樂於停下了聲音,夜色從外邊一起瀰漫到房間裡,他能聽到清晰可聞的呼吸聲,凌晨冰化的滴水聲,還有來自寧靜夜晚的空曠風聲。
他抵住了季柏的額頭。
看上去已經睡著的人這時候給了他評價,聲音模糊裡帶著困意:「很好聽。」
「鄭樂於。」
他念他的名字,尾音很溫柔。
沒關係,他想,只要是鄭樂於,他怎樣都可以。
他不在意這個,和體位無關,和愛情有關。
窗外有落下來的閃光,流星、城市和露水一起等待清晨的來臨。
原來舊的一年過去,新的一年來到,也是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沒有其他任何變化。
由於它過於平平無奇,導致鄭樂於拉開窗子,早晨的涼氣一下子撲了進來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在他旁邊穿著睡衣刷牙的季柏原本還在和他說話,現在冷氣一進來,他動作不停就往窗外看了眼。
他爸正在院子裡打太極。
他叼著牙刷傻眼了:
「爸,你什麼時候迷上太極了?」
院子裡的季志合沒有抬頭,慢悠悠地繼續耍他的動作:「新愛好。」
聲如洪鐘,他旁邊正在帶露珠的晨光里澆花的阿晨倒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鄭樂於覺得季柏爸爸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早餐味道很棒,季志合卻堅持早上不吃飯坐門口喝茶,手裡還拿著份報紙,季柏小聲嘀咕問他裝啥呢,被他爸回了個有威脅意味的眼神。
季柏回了一個微笑。
挑染了藍色頭髮的表姐喝著豆漿,似乎覺得不夠甜又放下了杯子,阿晨就給她多加了一份糖。
等到太陽漸漸把院子裡的霜解凍時,他們又要出門,季志合笑呵呵地開口,這笑容讓季柏有點懷疑他接下來就要脫口而出一句經典台詞。
但是他沒有。
周邊的巷子是很漂亮的,鄭樂於還能聽見這個人興致勃勃地穿過幾家門口,然後講起一些童年時的回憶。
聽季柏講話的人很少會有走神的,因為內容趣味橫生,連他的語氣也帶著橫溢的熱情。
早晨的陽光柔和而冷,並不刺眼。
城北和城南是一座城市截然相反的兩部分,但是依舊很美。
在九點鐘的陽光里,鄭樂於接到了一通電話。
來自於他那一直試圖聯繫他結果總是一不小心會被忽視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