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由心閉了閉眼,像是被冰錐穿透胸腔,不可置信到疼痛麻木,許久之後,他看向喻少閒,嗓音沙啞:「我能,我能和他單獨談談嗎?」
喻少閒點點頭,帶了薛玉京和馮一葦出去,關上門前對紀由心說:「我就在外面。」
紀由心點了點頭。
「咔噠。」
關門的聲音響起,紀由心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到白梓清的輪椅前,他的腳步虛浮,仔細去看,連肩膀都是顫抖的,聲音一樣抖到不成語調:「為什麼?」
白梓清抬頭看他:「時至今日,理由還重要嗎?」
「重要!這對我很重要!」
紀由心的尾音尖銳,幾近崩潰:「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我知道我脾氣不好但是從來沒有對你發過火,我們同吃同住快七年,一起訓練一起趕通告一起登台,我本以為我們會一直唱到六十歲七十歲,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到底為什麼恨我?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好……」
「我覺得不好!」
白梓清大聲說:「你覺得好是因為你永遠在光環的最中央,你從不會考慮別人是怎麼想的。」
他幾乎咬碎了牙:「紀由心,我嫉妒你。」
紀由心愣在了那裡。
白梓清的聲音如淬毒的針,一根根刺穿他的心臟:「我並不嫉妒你出身富貴,不嫉妒你人氣高,不嫉妒你可以憑一張臉就獲得那麼高的關注度,我只是嫉妒你被那麼多人愛,那麼多粉絲髮了瘋一樣地喜歡你,夏鷗當個寶貝似的捧著你,連公司老總都要讓你三分……而你卻什麼都不在乎……」
「你憑什麼可以對什麼都不在乎?你不在乎記者怎麼評價你,不在乎身邊人喜歡還是討厭你,不在乎錢,不在乎名,因為你得到的都太容易了!為什麼我就要為了一個出道名額日夜努力,為了討好粉絲偽裝自己,在我的前二十幾年人生里,我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好不容易見到了親生父親,卻要被告知當年是他害得我母親自殺,我恨不得你……」
「你恨不得我去死是嗎?你是真的想我去死嗎?」
紀由心崩潰大喊:「如果你真的想,為什麼那一瞬間要停下來?你知道吊燈會砸下來,為什麼要站到我的位置?!為什麼不躲開!」
舞台上的那一瞬間,音樂響徹耳畔,台下粉絲的歡呼聲熱烈又整齊,一個鼓點變幻後,紀由心驚訝地看著白梓清突然跳到了原本自己的站位上,臉色煞白失魂落魄一般,雖然如此他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他不是第一次登台,也不是第一次面對突發狀況,完整精彩地呈現每一次表演是他的信仰,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允許舞台出現問題,所以他臨時改變了動作和站位,確保不會被人看出來,可是就在那一瞬間,高高吊在舞台頂的吊燈如同衝出牢籠的巨獸,瘋狂地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