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你以為。」
紀由心站在客廳里,陽光將他的臉照得幾乎透明:「我根本就不想去,之所以答應,只是為了你高興。」
他修長的脖頸梗著,只留給喻少閒一個側臉,消瘦下去的五官更加清晰如同白玉雕刻,泛著水光的眼底帶著某種決然和無力:「喻少閒,我讓你很失望吧?」
「不,沒有……」
喻少閒走到他身邊,因為身高的原因,俯視著紀由心,試圖去拉他的手:「沒關係,如果這個本子你不喜歡,我可以再聯絡看看……」
「喻少閒!」紀由心大聲說:「根本不是劇本的問題!」
像是因為隱藏在暗處的無數裂紋而轟然倒塌的冰山,紀由心歇斯底里:「你為什麼要一次次地幫我聯繫導演,一次次地幫我分析劇本,我根本就不想演,再過兩天你就要出國了,你好好地去走你國際影帝的星光大道不好麼,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為什麼要來管我!」
「因為我怕你因為這件事情而沉淪下去!」喻少閒終於按捺不住,大聲吼道。
「沉淪?」
紀由心看著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什麼叫沉淪?沒有像你一樣拿全球關注的沖獎片的男主就叫沉淪?那我可能這輩子都做不到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喻少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紀由心聲音哽咽,眼眶發紅,眼淚卻沒有落下:「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當初聽了你的話,沒有參加那個見鬼的《影帝之路》,就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他將桌上的花瓶掃落在地,玻璃瓶身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聲響:「在你眼裡,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樣,覺得我是個痴心妄想的傻瓜,一個可憐的笑話!」
「可憐?」
喻少閒胸膛起伏:「是,我的確覺得你可憐,但那是因為我愛你,如果我不喜歡你,我隨便你去做什麼,才不會為了你的難過而難過,看到你受挫折恨不得替你去承受。」
他指著自己,氣息不穩:「你覺得我在看你笑話?我告訴你紀由心,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眾目睽睽下失敗被嘲笑被羞辱的那個人是我,我寧願承受十次一百次,也不希望你跌落一次,為此每天晚上都在自責後悔。」
「你根本就是不明白!」
「對!我就是不明白!」
紀由心吼到嗓音嘶啞,眼眶通紅:「在你眼裡,我永遠都只是一個無理取鬧嬌縱任性的小孩子,永遠需要你保護,照顧,需要你安排一切,可你不是我的父母!就算是我的父母,也不能這樣安排我!」
他狠狠抹去眼角掉下的一滴眼淚:「你說怕我因此沉淪,好,那我問你,我一定要是一個好的演員才能被你愛嗎?我一定要很優秀才能被你愛嗎?如果我就是做不到了呢?如果我就是沉淪下去了呢?如果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成為你想要的那種演員,達到你的要求,如果我明天連明星都不是,變成了一個灰頭土臉的普通人,你還會愛我嗎?」
「那如果我說是,你還會相信嗎?」喻少閒怔怔地看著他,「如果我說不是,你又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