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他媽天生是瘸子嗎?」
咒罵聲和哭聲從隔壁傳來,這個時候。只能裝睡,可能還能最後維持一份體面。黑暗環境裡,他坐在床頭,透過月光打開紅色的荷包。
他給了溫黎壓歲錢。
溫黎要還回來。
額。他坐在床邊一張張的數著紙幣,有二十張,數完錢最後剩下一張小紙條。
單薄的紙張,上有溫黎寫下來的字。
很常見的祝福語,由某人寫下來,卻充滿了力量。微弱的紙張,卻能讓他在此刻心情平靜下來。
不再自責。不再難過。不再為無能為力而痛苦。
腦袋陷在枕頭裡,手掌緊緊地攥著那張紙條,側身陷在被褥里,蒼白的指尖變得冰涼,某個瞬間,好像化成了一具屍體。
脖頸像是被栓住,不斷地收緊,陰暗的氣氛逼得他難以呼吸,掌心裡的紙條連接著線的另一端,讓他隱約能夠喘過氣。
不至於窒息溺斃。
……
家裡回歸了正常。
「頌頌啊,早飯蛋卷記得吃,媽媽要去上班,晚上可能不回來了,你有事給媽媽打電話。」江琳在廚房裡忙碌,為他把早餐都準備好了。
蛋卷握在手裡,他瞳孔里裝著母親的身影,指尖伸出手想要碰碰母親,身體卻停駐不前。
「……我。走了。」出了門,他咬一口蛋卷,牙齒碰到了堅硬的東西,蛋卷裡面有雞蛋殼。
以前沒吃到過。
他盯著雞蛋卷看,雞蛋殼咬起來很硬,在嘴巴里沒有味道。
腦袋上的紗布遮蔽了一部分視線,看不清前方的路,眼睫扇落而下,蛋卷沒有吃完,身邊的同學熙熙攘攘。
「喂,江頌——」一聲中氣十足的少年音傳來,江頌抬眼,轉眼黃毛已經到了他身邊。
「我隔好遠看見你了,你等等我!咦,你腦袋是怎麼回事?」黃毛好奇問他。
他沒有講話,眼珠轉過去之後又轉過來,同桌不搭理自己也能。講好久。
「你的寒假作業做完了嗎?待會能不能借我抄抄,我只寫了大題,選擇題都沒做……喂,你出門前沒照鏡子嗎。」
說著,後脖頸傳來觸感,他隨之站住,身旁的少年湊過來,幫他把塞進裡面的衣領扯了出來。
在被碰到的那一刻,他渾身散發出來牴觸的氣息,眼珠轉過去,一瞬不眨地盯著黃毛看。
黃毛不大高興,「江頌,我幫你你還瞪我,你也不想這麼去班裡吧,一會該被人笑話了。」
他收回目光,瞥一眼自己的衣領,隨即又去盯手裡的蛋卷,沉默著上樓。
「喂,江頌……等等我。」
他目不斜視,剛走上樓,後頸衣領又被扯住,黃毛的話在耳邊,他以為對方又扯他,不大高興地瞅過去,眼珠子稍轉。
這麼一轉,先掃到了修長的指尖,隨之是分明清晰的下頜線,艷麗的面容映入眼帘,深褐色的眼珠看向他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