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原路回去,四十多站的地鐵,回到家時已經天黑了,他打開門,「嘩啦」一聲,鞋子踩進水裡,牆面被滲透,地板上洇濕了一層,房間裡無處下腳。
他順著看過去,牆壁連接處水管正在不斷地滲水,兩戶一建,水管是連在一起的。之前沒有問題,可能是鄰居搬來之後裝修,碰到了水管,導致的漏水。
要聯繫鄰居嗎。
他拿著拖把拖了拖,拖把往下滴水,還在漏水,不處理的話沒辦法清理。
隔壁鄰居裝修了門外,和他破舊的鐵門不同,門上換了指紋鎖,旁邊還裝了門鈴,不知道的以為,不是破舊小區,里面裝了一棟別墅。
送了魚乾的鄰居,應該很好講話。
他垂眼,在門口站了半天,大概有半個小時,水已經朝門外擴散了,他瞥一眼看到了。
一聲細微的動靜,沒等他敲門,門自己開了,提著垃圾袋的鄰居,入目的是一雙灰色拖鞋,成男西褲下的腳踝,他熟悉人體線條,能看出來應該是一具美人骨。
視線往上,那雙手骨骼修長,白襯衫鬆散地落下,解開了一顆扣子,清冷的下頜線條,對上一雙深褐色斂艷的雙眸。
「…………」
本該出現在律師事務所的人,現在在他面前。
江頌在原地頓住,漆黑的眼抬起,瞳孔倒映著溫黎的面容,一瞬間時間安靜下來,大腦里一片空白。
腦袋裡兩根線難以連在一起,為什麼不在事務所,而是在這裡,眼前人與年少的天使重疊在一起,是能聽見他心裡想什麼嗎。
不然,為什麼會再次出現。
「………要進來嗎。」溫黎先開了口,給他讓開了地方,靠在門邊低頭看他,深褐色眼底悄然無聲。
他眉眼一掃,掃到了明亮整潔的客廳,水管是新改過的,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為了什麼事過來。
有問題到嘴邊想問出來,最後還是沒問。
「那個……水管漏水了。」江頌講出來,嗓音低了幾分,不去看面前人,只察覺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嗯?我看看。」溫黎神態自如,出門走兩步,就看到了門口漫出來的水。
「等一下……」他側目看過去,溫黎打了個電話,他應該很愛笑,唇畔總是帶著弧度,察覺到目光朝他看過來。
電話打過去,沒多久就有師傅過來,他被迫開了門,和師傅一起進去,眼角掃過去,身後的鄰居大步也跟了過來。
自己住的房間就這樣展現出來。
孤零零的一張床,空著的桌子全部用來放作品,鍋里殘餘的泡麵,牆上掛著的素描稿,床頭的藥瓶和照片。
很多素描稿,畫的是同一個人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