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之意也沒忍住嘆了口氣,他覺得楚岑有點過於天真了。
按照他說的,毛安娜從小就生活在光芒里,身邊有對她好的朋友,也有愛她的人,蜜罐兒里長大的。
這樣的人,突然有一天跌進泥潭,生活環境大反轉,惡劣到沒有人可以幫助她,替她分擔,需要她去陪酒才能過活,才能短暫留住母親的命,那麼在這個過程,她的內心就一定承受過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而在那段時間裡,她遭受了多少的騷擾,多少的有色眼鏡,她又得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會放下尊嚴,放下身段,進入到燈紅酒綠的場所,給人陪笑臉,陪酒,這些都是沒有辦法去想像的。
當曾經在心中燃放的火焰與光明,被現實狠狠掐滅,剩下的就只有痛苦和清醒,自然也就不會再把心交付給一段感情,或者一個人。
曲之意拿過放在茶几上的離婚協議,毛安娜已經簽好自己的名字了,只剩下楚岑的那一欄還空缺著。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楚岑重重地吸了吸鼻子,看著曲之意手裡的離婚協議,嘴唇微顫,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說話,曲之意輕輕捏了捏手裡的離婚協議,放回到茶几上,視線在客廳四周掃了一圈,很快,就鎖定到落在電視櫃下面的原子筆。
起身走過去撿起筆,這應該是他們來之前毛安娜寫過的,寫完以後不小心掉在地上,筆帽都摔壞了,不過也沒關係,能寫字就行。
“其實就算我不說你自己也很清楚,這個時候強硬的挽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簽下這份協議,才是正確的選擇。”
說完,曲之意將原子筆往離婚協議旁邊一拍,發出清脆的響聲,趴在茶几下面的薩摩耶動了動耳朵,朝著楚岑嗚咽兩聲,又用頭去蹭楚岑的褲腿。
楚岑抬起眼皮去看那份協議,明明只是一段文字,卻輕輕鬆鬆就結束了一段婚姻,他閉上眼,再次睜開的時候,抓過茶几上的筆,快速在協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下筆太用力,寫完最後一道筆畫時,原子筆尖在紙張上留下了重重的痕跡,差點兒就把紙劃破了。
楚岑現在整個人都處在情緒低谷裡面,簽好離婚協議以後,就像是最後一口氣都泄掉了一樣,他長長嘆了口氣,對曲之意說:“曲醫生,今天麻煩你了,我現在想一個人靜靜。”
曲之意沒立刻點頭,而是又坐回到楚岑身邊:“我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完。”
楚岑一愣,扭頭看他。
“當下,簽離婚協議確實是唯一的選擇,但這不代表你和楚太太就這樣結束了。”曲之意說。
楚岑剛才傷心太久了,現在雖然沒有再哭了,但肩膀還是會一抖一抖的:“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