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心裡的石頭又落下去半截。
回到她住的院子已經很晚了,可曹野那姬依然未睡。
“你瞧這把匕首。”曹野那姬披著外袍正在燈下打磨匕首,聽到屋門被推開的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了,她抬手招呼李長安過去。
看起來她心情很不錯。
曹野那姬有一手打磨兵器的好技藝,先前她跟著商隊,商隊中的兵器損壞了都是她修的,只是這手好手藝卻在大明宮中沒有用武之地。
直到李長安年紀大一點,曹野那姬才新撿起這門手藝,她有很多很多的空閒時間,這些無所事事的時間裡她就磨匕首,用她從假山上弄下來的石頭打磨菜刀和剔骨刀,一點一點磨,直到慢慢顯現出匕首的形狀,再漸漸顯現出鋒利的刀鋒。
“做的不好。”曹野那姬在燭火下端詳著自己打磨出來的匕首,輕輕嘆了口氣。
缺少工具,能打磨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已經很好了。”李長安從背後攬過曹野那姬的腰,卻只摸到了一把骨頭,肋骨硌手。
“想把匕首帶進宮可不容易,要不是娘親,我在宮內也沒有匕首用。”
曹野那姬聽了這話臉上才有了笑意。
“我多打磨幾把匕首,留在宮裡日後你好留著防身。”
在曹野那姬的心裡,一個人是離不開匕首的,她從三歲身上就帶著匕首,行商的沿途有狼群有盜匪,匕首能殺人還能割斷狼的喉嚨,餓了能割肉冷了能劈柴,匕首是最有用的東西。
李長安卻只看著曹野那姬手指上剛結疤的傷口出神。
曹野那姬的手上一直都有繭子,只是這幾年在宮中養著,用不著她再舞刀弄槍,手上的繭子就薄了一層,而最近,她發現這層薄繭被磨破了。
李長安看著昏黃燭火曹野那姬認真打磨匕首的臉龐,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孟郊來。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李長安抿抿唇,她要再快些了。
又過兩日,李長安帶著明月出宮,來到了她的宅院。
宅院中的一個管事娘子元娘邀請明月去胭脂行去看最新出的胭脂。
元娘是李長安新買回來的管家娘子,原本是犯臣家中的管事大娘子,因為主家獲罪才被發賣了,李長安正好遇上了,就買了下來。
明月和兩個胡姬沒什麼話說,和元娘卻有不少共同語言。
“明月你和元娘一起去吧,我對那些東西沒興趣。”李長安揮揮手,又在軟榻上打了個滾,伸了個懶腰,“我睡會覺,你們回來也不必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