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臣乖張叛逆,性格難馴。
而譚玉謹則是模範繼承人。
從小到大,從內到外,都堪稱完美。
即使譚臣已經讓父母徹底失望,譚玉謹也能在譚臣面前保持著溫柔敦厚的兄長姿態。
暈黃的燈光也沒照暖他薄而白的唇,眼鏡之後的眼眸沉靜如水。
「這就要走嗎?」
譚玉謹的目光往樓上瞟了瞟。
譚家父母就在樓上,身為家庭中的調停者,他是希望弟弟能和家人和解。
但譚臣緊抿著的薄唇只剩不悅和隱忍,絲毫沒有要上去主動打個招呼的意思。
譚玉謹微微嘆息,溫潤的眉宇中透露出擔憂。
「和爸媽置氣這麼久了,還不打算低頭?」
「我沒辦法像你一樣。」譚臣繃著臉,「他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這樣的人,家裡有一個就夠了。」
有了譚玉謹做「榜樣」,哪怕譚臣獲得再大的成功,所有人也早就默認譚臣不如譚家大哥。
就連譚家父母自己也默認如此。
在偏愛下長大的譚玉謹沒有焦躁,不偏不倚地成為一個謙謙君子。
反而是譚臣獨自成長成現在這幅暴戾恣睢的模樣。
譚臣本想回來和譚玉謹談談,但現在,他忽然一點興趣都沒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擔心,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我自有解決的辦法。」
譚臣不願承認,但內心深處,始終對這位完美無缺的兄長存有一絲怨妒。
這份對血親的恨意,在譚玉謹趕赴海外做手術後稍有減輕。
譚玉謹再完美,也會有不被眷顧的時候。
即便暫時控制住病情,他的身體裡仍然有個「不定時炸彈」。
也許某天突然引爆。
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身為弟弟的理智戰勝了內心,譚臣放緩了語氣:「你身體還沒恢復,還是上樓休息吧。」
他沒必要再和一個隨時會死的人比較。
譚玉謹對譚臣笑了笑,提醒他帶著宵夜走。
「阿姨做得酒釀小丸子,回去熱一下再吃。」
譚臣本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帶一份回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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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拎著尚還溫熱的打包盒,譚臣覺得自己今晚真是累得意識不清。
但他還是把它帶回了家。
直覺告訴他,家裡那個小丫頭會喜歡這種甜食。
至於沈迭心……也許也會喜歡。
「咔噠」開門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和以往一樣的悄然無聲,但卻多了些不同……
夜出晝伏的顛倒作息造就譚臣習慣黑暗的眼。
無數個發泄到竭力的凌晨,打開門,迎接他的都是一片漆黑。
而今晚,客廳沙發旁的落地燈亮著,淡淡地米色光源只有一小團,卻把這個從設計草圖就確定要冰冷風格的家都照得溫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