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他什麼都知道了。
他不是不了解,他是太了解了。
沈迭心的過去,他全部都記在心裡。
可是除了說出來,這些事情留在他腦海里,就像永不停歇的走馬燈,一幕幕轉得飛快。
但這些過往一共只有兩面。
一面寫著沈迭心真實的、無奈的、苦中作樂還被他深深誤解過的過去。
另一面寫著譚臣無比嫉妒的,沈迭心和譚玉謹仿若靈魂共鳴過的經歷。
正面是沈迭心成長路上的苦難,反面是他一輩子也不得到的感情,兩面轉動著,像車輪般碾過他的理智和感情。
但他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他緊繃著的神經可能就會斷裂……
譚臣聲音沙啞,繼續說著。
「他面對一切都非常積極嗎,他相信只要足夠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所以即便生活已經舉步維艱,他也沒有放棄夢想,沒有錢找專門的老師上課,抱著姐姐送給他的吉他,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家裡買不起鋼琴,他就到處去借同學空餘的鋼琴教室,在別人怕凍的冬天夜晚,他練到雙手長滿凍瘡也沒有停下,所以手上的凍瘡到現在也沒好透。」
「他的付出得到了認可,終於考上了理想的大學。可他卻沒能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因為他需要撫養姐姐的女兒,需要償還父親以他名義欠下的債。他對他喜歡的人撒謊,說自己不想再繼續,然後強行從這段感情里抽離……」
握著沈迭心手腕的手一點點收緊。
可沈迭心也像個不知痛癢的木頭。
譚臣所說的一切都像是夢境中的囈語,所有事情都真實發生過,可聽起來卻那麼陌生和扭曲。
沈迭心抬起眼,和譚臣對視的瞬間,他的嘴唇被死死堵住。
像和野獸爭奪氧氣,譚臣瘋了一般地吻他。
呼吸之間,譚臣離開沈迭心的唇,眼神陰暗地問:「你覺得呢?你覺得他們應該見面嗎?你覺得他們分開六年,還應該再繼續嗎?」
這個問題,沒有回答。
並非沈迭心不想。
而是譚臣再一次用吻封住沈迭心的唇。
客廳的沙發難以承載兩個成年男人的重量,他們像是兩具在海面顛簸的木板,磕碰著擁擠地在海面上沉浮。
在他手指觸摸著沈迭心背上蝴蝶的時刻,血液將他們二人身體的溫度融為一致。
譚臣問:「他知道你把他的名字紋在身上嗎?他知道你還愛他嗎?」
鮮紅色的血液順著譚臣身體落在沈迭心身上,那是譚臣腰側傷口再一次滲透包紮的紗布。
點點猩紅在沈迭心雪白的皮膚上,像是雪地里綻放的玫瑰,譚臣用自己的血在沈迭心的身上留下印記。
他分開沈迭心的五指,將從他左手褪下的戒指套在沈迭心指尖。
稍大的指環在沈迭心手指上空空蕩蕩,但譚臣只要觸摸到它在沈迭心手指上的存在,就已經無比滿足,連同身體都忍不住地戰慄起來。
沈迭心茫然地拒絕,但也在混亂中無法自拔。
譚臣想,乾脆就讓沈迭心和譚玉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