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太年輕了。」杜克夫人頓了半晌,惋惜搖頭道:「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端羽低聲道,他話音未落,恍惚間覺得自己的聲音仿佛冥冥之中不斷放大,透過虛空與那日克萊因收留自己帶他回穿梭艦時說的話重合。
他頃刻間明白了克萊因的心境。
我知道你是不完美的,但我是愛著你的。
端羽鼻尖一酸,忽然憋紅了眼圈,掩面泣不成聲。他沒有比此刻更想回到克萊因身邊的時候,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飛回克萊因身邊,告訴他自己也很愛他。
他不知道是否還來得及,我做錯了事情,但是原諒我好不好。
端羽心底升騰起恐慌,手無意識的收緊下意識想要抓住什麼,他太害怕失去克萊因了,假如克萊因知道了真相是否會離開他?
端羽思緒紛亂如麻,似暴雨傾覆下銀絲飛濺,水聲激越的一泓湖池。
杜克夫人本來在配合他在油畫裡起形,驀地抬首見他淚流滿面,頓時吃了一驚,連忙輕聲安慰他:「怎麼哭起來了,剛才不是還沒事麼?」
」嗚嗚…「端羽也覺得在定他畫的買家面前情緒失控是很丟人的一件事,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端羽嗚咽著搖頭,泣道,「我也愛他…」
杜克夫人沉默良久,竟然聽懂了他在說什麼,唇瓣微啟低聲道:「希望他配得上你的喜歡。」
她並不覺得端羽愚蠢可笑,每一個人在蛻變前都有一段荒謬卻純真的過去,是現實逼迫眾人前行,在摔得頭破血流後不得不學得圓滑,妥協自我說服做「正確」安全的決定,然後對後來人說,』你看我早就對你說了這是行不通的。』
一方面她欣賞端羽的勇氣,另一方面她也為端羽可以預見的未來而擔憂。
代價雖然慘痛,但誰又能說年輕時的瘋狂不是一種經歷呢。
只有經歷這些必經之路,才能成為一個更堅強的Omega。
端羽畫到華燈初上,光線變換過大,他停下手裡的筆打算將畫帶回去繼續憑藉記憶補充細節和杜克夫人約好下周再來繼續畫。
「我派車送你回去。」杜克夫人看了初稿很是滿意,頷首允許他將畫帶走並主動提出道。
「不用了,布萊克來接我。」端羽垂眸去看終端,抬首歡欣道。
他愉悅的情緒幾乎要從他身上溢散出來,杜克夫人不禁微笑又忍不住在心底暗嘆,不知道這樣純粹甜蜜的笑容他還能擁有多久。
杜克夫人站在三樓的廊台上,雙手扶在欄杆上,看端羽在庭院燈光下吃力的提著笨重的畫箱走向一輛灰撲撲的載客懸浮車,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從駕駛座上下來,急行兩步幫他提過手裡的畫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