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想起周梓瑛每次打架時那個瘋勁兒,不確定地問了男人一句:「他腦子應該正常吧?不會跟瘋子一樣吧?」
男人看著他,「少爺該進去了。」
趙炫嘖了一聲,「跟你聊天真沒勁。」
說完,趙炫扔了菸頭拿出手機打開消息,他不過就是周一請了個假,列表里就全是問他去哪兒的人,男的女的都有,很長一串,從最頂上一直滑到最下面,趙炫先回了盛風丁宜航他們,然後打開了和瘋子的聊天框。
對話停留在早上,瘋子問他去哪兒了,趙炫說他在外地打工的父母突然回來了,家裡有點事要商量,瘋子回了一個好,就沒接著問了。
趙炫很不舒服,他以為瘋子會追問,但對話就這麼結束了,像是對他要商量的事兒一點興趣都沒有,要不是知道瘋子是個什麼樣的性格,趙炫肯定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淡了,就像自己談過的女朋友,他煩了厭了之後回消息都超不過兩個字。
但說到底,是他從和瘋子認識開始就刻意隱瞞了一些事,瘋子沒問過,他也不說,也沒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不過自從瘋子認識了周梓瑛,他覺得瘋子身上產生了一些變化。
趙炫和瘋子是在初二的時候開始熟起來的,趙炫親眼見證李瑞鋒是如何一步一步踏入深淵,成為現在讓兩個學校都聞風喪膽的「瘋子」,整個過程發生得很快,是滴入清水的墨,是踏進泥潭的腳,是沒有人阻攔的自甘墮落。
你說他們身邊有母親或者父親或者兩個都不在了的小孩嗎?有,多得很,心裡痛苦不堪迷茫絕望的也有,但十六歲的孩子最多也就這樣了,十六歲之後的人生還有很長,總會碰見在乎他們的人拉自己出來,可是李瑞鋒呢,他是真的要跑去報仇,真的想要親手殺了那些畜生,行動力,判斷力還有膽識在不應該的地方發揮到了極致,他在這條錯誤的路上沒有絲毫掙扎地跑著,現在的他,離真正的地獄只差一步,趙炫好些時候都快要拉不住他了。
但認識周梓瑛以後他似乎變了,像是從淹沒到脖子上的泥潭裡主動伸出了一隻手,趙炫有些嫉妒,他以為呆在瘋子身邊加深感情的最好方式是陪他一起墮入地獄裡。
他開始期望瘋子能多了解了解自己,即便這是他想要隱瞞的事,但沒有辦法,人就是喜歡犯賤。
在要進入別墅的時候,趙炫頓住了腳步,點開了輸入框。
趙炫:瘋子放學了嗎?[狗頭][狗頭]褲兜里的手機屏幕忽地亮了起來,幾條消息提示出現在屏幕上,在陰暗的巷子裡發出微弱的光亮,但沒人在意這點光,四五個身材高壯的人堵住了巷子的出口,他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有的手上紋著紋身,有的臉上胳膊上還有疤,李瑞鋒站在最前面,側著身體背靠著牆,一隻手插在褲兜里,另一隻手夾著煙,眼神淡漠地看著巷子角落裡跌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孫哥,上次不是說好了清明節之前還嗎?現在清明節都過了,卡里怎麼還是沒錢啊?」林羽恆笑眯眯地蹲在男人面前,把手裡的銀行卡輕輕扔到他烏青的臉上,「其實吧,我和我的同事都不想來打擾你,只是你不接電話我們找不到人著急啊,生怕孫哥你出事兒了。」
中年男人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男人,被菸頭燙得血肉模糊的手背還在鑽心的疼著,他咽了一口唾沫,抖著聲音道:「最近……生意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