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空曠的樓道里只有聲控燈昏黃的燈光,蹲著的少年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站了起來,這時丁宜航聞到了一股難聞的鐵鏽味,像是乾涸的血的味道,但是瘋子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從樓道後面射來的微弱燈光也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有什麼黑紅色的東西沾滿了他的雙手。
他察覺到了什麼,開玩笑的話到了嘴邊被咽了回去,臉上的笑也收斂了回去,他動作利索地掏出鑰匙,兩下開了門,進來之後又啪地一聲關上。
接著他鑰匙一扔就打開了燈,在明亮的白熾燈下,丁宜航這才看清了李瑞鋒的模樣,他的雙手和雙臂都沾滿了凝固的血液,黑色的衣服不明顯,但能看出大半的布料都染著深色的痕跡,他進來以後就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神情默然,帶著些怔愣的呆滯。
丁宜航什麼都沒問,伸出手拉著李瑞鋒的手腕就往廁所走,把他甩到花灑下面歘地一下打開開關,冰冷的水從頭頂淋了下來,白色的地磚上瞬間衝下淡紅色的液體,做完這些,丁宜航對著花灑下的人笑了笑,「瘋子你先洗洗。」
說完他就出了廁所關上了門,又去自己房間找了兩件乾淨的衣服和褲子扔進廁所里,接著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菸,五分鐘後,廁所里的人走了出來,穿著他的黑色運動褲和短袖,走到客廳拿起茶几上的煙和打火機點上。
兩個人沉默著在狹窄的客廳里抽菸,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泛黃的牆壁上掛著一個老鍾,秒針走動的聲音格外清晰。一分鐘後,李瑞鋒的煙抽完了,他把菸頭摁滅在透明的菸灰缸里,朝丁宜航道:「釘子,再借我一件黑色的連帽外套。」
「好嘞瘋子哥。」
丁宜航笑著站了起來又去房間翻了一件黑色外套扔給他,李瑞鋒接過後立刻就穿上了,接著他走到門口,朝丁宜航說了聲謝謝。
上一次見到李瑞鋒是半個月前得知他要被關進拘留所的時候,丁宜航和盛風得知消息的時候都很驚訝,但很快就想通了原因,不用問他們知道瘋子肯定是為了別人才進去的,因為瘋子以前都這樣幫過他們,只是沒到要拘留的程度,他們這些像野狗一樣的人其實剛認識的時候也都是誰也看不慣誰,打架打過好幾次,每次都頭破血流,只不過他們都打不過瘋子,後來打著打著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了兄弟,像是幾隻孤獨的動物聚在了一起。
丁宜航站在客廳里,在李瑞鋒伸手開門時叫住了他,「瘋子,你去了戶城還會再回來嗎?」
李瑞鋒靜默了兩秒,答道:「我去不了了。」
丁宜航一愣,「為什麼?」
「沒有去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