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署丞話剛落,其他的女妓便已經開始遐思。
唯有樾南衣垂著頭,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無奈的笑意,但卻轉瞬斂了回去,旋即佯裝與其他女妓們同樣在遐想未來光景。
榮華富貴?不過是鳥換個籠子繼續生活罷了。
次日未時,教坊丞領著女妓們前往了保和殿。
樾南衣跟在了教坊丞身後,帶著墜珠的薄紗,眉眼微垂卻在淡淡的打量著宮內的景色。入目紅牆綠瓦、高聳至遮擋了視線,雖美卻顯得極其壓抑。
她不喜歡這樣逼仄的氛圍,就好像是用精緻漂亮的綢布將她裹了起來。
光鮮亮麗,但內裡面卻好已經變得腐爛不堪。
這麼想過,樾南衣便對這皇宮沒了好感。
未時三刻,教坊丞帶著她們走進了侯台。
裡面已經有不少的姑娘們在準備化妝了,她們各個全都生的是國色天香,胭脂往臉上一抹,頓時嬌艷的花朵一般。
諸位笑著問好,卻又在互相不斷的打量。
或是瞧瞧這位在妝容上下了什么小心思,或是瞅瞅那位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些,再者就是問問最近她們學的技藝如何……
樾南衣在一旁認真的化著妝,並不理會。
每有皇宮盛宴,這等爭奇鬥豔的事便會時常在此處發生。
身為藝伎,在這渭國連下等人都算不上,姑娘們自然是想為自己謀個好歸處,她雖然對此仍略有些不恥,但也不至於想去左右其他姑娘們的人生。畢竟他們一生……也沒其他法子。
這麼想著,前頭宦官傳話來,說官家們都已經盡數到齊,稍等聖上駕到後,教坊司的女妓們便可上台了。
教坊丞忙應下,待片刻過後,便領眾人依照排演上了台。
宴會之中,天子坐於正上位,由於太遠,沒有人能看清他的神情如何。
看向左側,坐著的便是今天的重要人物——大將軍袁竹。
其似乎是剛剛凱旋而歸還未能換上常服,一身鎧甲配極其瀟灑利落的束髮,單手執著酒杯輕抿,視線卻在緩緩的掃視著宴會的四周。
他似乎與這個宴會的鶯歌燕舞格格不入,即便這個宴會是為他而辦的。
饒是如此,也沒有人敢開口說他的不是。
畢竟腰上那柄即便進入保和殿也未被繳下的長劍便已代表了他的地位。
只要這柄長劍還在,那麼大將軍袁竹就永遠都是天子身邊的左膀右臂,是渭國百姓全都知道的雄獅猛虎,是代表了渭國太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