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嶼推開窗,不等宋璟珩反應,猛地向上躍起跳了下去。頃刻間,他眼前的一切都旋轉起來,天地似乎交替更迭了位置。
石嶼閉上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只感覺風在耳邊呼哧作響,不到三秒鐘,樓下玉蘭花樹發出一聲不堪重負地「吱嘎」聲響,劇烈的疼痛爬上四肢百骸。
不知過了多久,冷雨淅淅瀝瀝地落在臉上,他緩過神來,忍著劇痛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純白的玉蘭花瓣,身下是一片四散而開的枝葉。
枝杈的尖刺戳破他身上的棉布睡衣,露在外面的膝蓋被戳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雨水混著血水,源源不斷向下流,染紅了身下的玉蘭花。
疼痛感比先前的任何一次噩夢都真實,自己莫不是預判錯了,這其實根本不是夢
不安一點點蔓延至全身,石嶼長呼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抓住一根稍微粗壯點的樹幹勉強坐起身,還沒等他看清眼前的建築,樹下響起一道急切的喊聲:「石嶼!」
他低頭看去,手臂稍稍向後傾斜,樹幹「喀嚓」一聲終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頃刻間,石嶼連人帶枝杈直直墜落。
宋璟珩本能地向前跑去,不顧一切地張開雙臂,接住了墜落的石嶼。
恰逢此刻,雨聲漸歇,麻雀從窗前掠過,停在枝頭,吱吱喳喳地叫個不停。
石嶼猛地打了個激靈,睜開眼睛,天空灰濛濛的一片,玉蘭花瓣隨風而落,洋洋灑灑落在胸前。
他一瞬的恍惚,顫抖著抬起手,碰到胸口的瞬間,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感覺身下一陣柔軟。
石嶼輕輕吐了口氣,果然是在做夢,他放心地摘掉身上的花瓣,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低頭一看,宋璟珩正躺在自己身下。
石嶼登時面色一僵,手沒撐住地面,不偏不倚地重新回到他懷裡。
宋璟珩被他砸得悶哼一聲:「就因為我握了一會你的手,你就想跳樓嗎?」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身下傳來,帶著沉重的喘息聲:「石嶼,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不不不,你誤會了。」
石嶼緊貼在他懷裡,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他咬了咬牙,抬起一隻手撐在他胸口,微仰著頭對上他的視線:「我跳下來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樣啊。」
宋璟珩聽完心情更差了,眉頭緊皺成川字,手卻不自覺地扶著他的腰,往自己懷裡帶了帶:「那我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對嗎?」
「不是!你別多想,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石嶼無措地攥緊拳頭,想從他身上起開,腿卻不受控制地發著抖,痛覺傳至神經末梢,越發覺得這不是在做夢。
夢裡不會這麼疼,他吃力地摸了摸膝蓋,溫熱鮮血浸染了指尖,黏膩膩地犯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