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宋璟珩托人訂好了去瓦塘的船票,送到他床頭,石嶼盯著末尾的日期,剛想問為什麼要定隔日一早的船票,便聽他道:「今晚就不用為我留燈了,明日見。」
宋璟珩嘴角掛著笑,揉了揉他的發頂,石嶼偏過頭,猶豫地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卻見他一陣風似的跑下樓,關上了門。
他輕聲嘆了口氣,拄著拐杖,走到窗口,看著宋璟珩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心底的不安越發嚴重。
翌日一早,公雞撲騰翅膀,繞著後院打鳴,石嶼聽得煩,撿起石子朝它腦袋上砸去,興許是昨晚沒睡好,罕見地沒瞄準,他撇了撇嘴,轉身的時候正好撞進宋璟珩懷裡。
「嘶!」堅硬的胸膛直擊面頰,痛得他倒吸一口氣,手捂鼻尖,連連後退。
「抱歉!」宋璟珩慌忙上前托住他的臉,左右看了看:「你沒受傷吧?」
修長的指尖滑過面頰,石嶼不自在地別開臉,不知道怎的,每次近距離接觸心臟都跳得飛快。
他撥了撥鬢角的頭髮,擋住發紅的耳尖,結巴道:「那,那個我沒事,我們要不快…快走吧,遲了就,就趕不上船了。」
宋璟珩微微點頭,接過他肩上的行李,一路奔波,他們沿著泥濘的小路拐進城中村,成片成片的稻田映在眼底。
宋璟珩停下腳步,觀望一圈,沒發現行蹤可疑的人,卻仍不放心,取下脖子上的圍巾,給石嶼又繞上一圈。
石嶼頭重腳輕地走了兩步,扯了下領口,嘟囔道:「宋璟珩,你是不是嫌我走得慢,想拿圍巾把我捂暈直接拖上船?」
「沒有的事。」他象徵性地給他扇了會風,走到路口攔了輛黃包車,交代完地點,車夫一路疾行,停在港口。
下車付了錢,宋璟珩領著石嶼走進碼頭,不大的檢票口,烏泱泱的一片人,石嶼腳步一頓,學生時代背著畫板輾轉於各個高鐵站的記憶,隨之翻湧而來,他閉了閉眼睛,無意間攥住袖口。
宋璟珩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沒有說話,一路並肩走上甲板。
鹹鹹的海風吹到臉上,石嶼重重吐出一口氣,反手撐著欄杆,看岸邊來往的人,心裡隱約有了些打算。
「宋璟珩,你還有錢嗎?」石嶼撐大布包口袋,湊到他耳邊:「能不能再給我點?」
從昨晚到現在心慌感就沒斷過,他思來想去只好找宋璟珩再借點錢,如果路上出了什麼岔子,說不定真的能用錢來擺平。
宋璟珩意外地挑了挑眉,拉著他走到角落,默默地掏了掏口袋,把身上所有的錢塞進他包里:「小心保管。」
他的叮囑混在輪船的汽笛聲里,聽不真切,檢票員朝他們的方向揮了揮手,宋璟珩脫下外套披到他身上,向後退道:「那我走了,你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