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珩起身去追,石嶼轉身,狠狠撂下一句:「不許跟著我!」
門外是一片稻田,他扯了扯領口,呼吸漸緩,沿著田埂漫無目的走,遠處雲海翻湧,很快看不見了太陽,身後的腳步輕輕,夾在蛙聲里,很難讓人察覺。
只是石嶼的聽覺向來靈敏,他轉過身,宋璟珩慌亂地站在他身後,想躲卻沒能躲掉。
「對不起,我…」宋璟珩攥著衣角,半天沒找到解釋的話。
此時頭頂下起了雨,他匆忙上前,石嶼慌亂後退,一路追到田埂盡頭,宋璟珩嘆了口氣,停下腳步。
「你後面沒路了,我們回去吧。」
身後有風吹過,水稻沙沙作響,石嶼回頭望了眼,又抬頭和他對視,宋璟珩雙手背在身後,一步步後退。
石嶼見他老實了不少,點了點頭,跟他回到了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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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在下,廊前坑裡的水越積越多,月亮爬上來,倒映在水坑裡,宋璟珩熄了燈,側躺睡下。
到了後半夜,意識深處風把彼岸花高高吹起,連帶著童年往事一起在腦海里紛擾。
當年的父親不似現在這般跋扈,那一年他坐在老宅長亭里,背對著滿池的荷花笑起來像大肚佛。
荷海翻湧,濤聲四起,畫面被卷得天翻地覆,宋璟珩倏地回到了懸崖邊緣,有人在背後推了他一把,他猛然回頭,眼前最後景象是那兩隻寬厚的耳垂。
耳邊狂風不止,宋璟珩唰地一下驚醒,捂著胸口倒抽冷氣。
石嶼被他吵醒,「嘖」了一聲,語氣不善道:「大哥,你又怎麼了?」
他喚了好幾聲宋璟珩沒有絲毫反應,像是被夢魘困住般,定定地望著床頭櫃。
石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仍不搭理。
潮濕的冷氣從頭頂窗戶鑽進來,他搓了搓手臂,坐起身,趴在他耳邊喊:「宋璟珩,你大半夜裝什麼!」
宋璟珩被他吼得一哆嗦,似殭屍還魂般,木木地盯著他:「你怎麼也醒了?」
石嶼用力一扯,沒好氣道:「你把我被子拽走了。」
「對,對不起。」
他慌忙把被子蓋到他身上,石嶼理了理被角,餘光最後瞥了他一眼,樣子看上去還算正常,翻身睡了過去。
隔天一早,唐月槐收拾好行李,坐車去碼頭的前一秒收到郵局的信,他拆開掃了一眼,當即掉頭回到四合院,對宋璟珩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來。
石嶼來了興趣,想知道他們鬼鬼祟祟地要做什麼,向前走了兩步,躲在窗台屏風後。
「劉春貴一直在市郊打聽你的下落。」
宋璟珩眉梢一揚,像早有預料般:「等你回去後,找幾個線人告訴他,我帶著石嶼躲在這。」
唐月槐額角一抽,瞪眼看他:「你不怕劉春貴反水,將位置告訴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