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手裡的半圓鎖環,銅質虎頭鎖殼正對著自己,想起之前初中課本里說這個年代充滿陋習。
石嶼掰了下虎頭的尖牙,忍不住地在心裡吐槽,陋習算什麼,這簡直就是一個可以隨便發瘋的時代,不高興上街喊兩嗓子也不會人搭理,也沒有人拍照發到網上,簡直和想發瘋的又怕被發現的i人完美適配。
另一頭的宋璟珩腳步不停,抱著畫和貢品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位置,擺好貢品,插上香。
煙霧裊裊,模糊了畫像上的女人。
撲通一聲,宋璟珩跪到地上,對著畫像磕了三個響頭。
月光照在他身上,石嶼遠遠看著,心裡難免有些觸動,感覺像是在看一場苦情電影,不過這場電影沒有悲傷的配樂,只有少年磕頭時沉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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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宋璟珩將皺巴巴的畫紙放到桌上,對石嶼欠了欠身,「抱歉,昨晚沒保住供台,讓你的畫也跟著遭殃。」
昨日天黑看不出來,今早太陽光一照,紙面露出一道道摺痕,宋璟珩試圖撫平那些摺痕,卻無濟於事。
石嶼一愣,他還是頭一次聽到兒子替老子道歉,連忙扶宋璟珩站起來,「害,沒事,我覺得上一張顏色搭配有些亂,現在正好逮著機會能給你重新畫一張了。」
「多謝。」宋璟珩新買的畫材遞到他面前,撓了撓發頂,小聲誇了句:「其實我覺得你畫得挺好的。」
石嶼一擺手,之前在畫室被老師夸慣了,一臉無所謂地接過畫材,調侃了句:「哎喲,你還真是有備而來啊,連勾線筆都給我弄來兩根。」
宋璟珩不知道要說什麼,低下了頭,耳尖透著淡淡的粉紅。
石嶼輕聲笑了笑,還真是久違的害羞面孔,明明在誇我,你在這臉紅什麼。
他搬了個凳子,坐在院子裡,打開顏料,風一吹,頭頂的玉蘭花瓣落在畫紙上,石嶼抬起頭。
「宋璟珩,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唄。」
他揮了揮手中的花瓣,「你看這院子裡的花全都開了,等會兒能不能帶我上街買鮮花餅吃啊。」
「好。」宋璟珩點了點頭,反正父親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沒必要隱藏什麼了。
石嶼完全按照藝考色彩三小時的要求,迅速畫完,收拾收拾筆筒,跟在宋璟珩身後走出院子。
舊時的園林,樹木繁茂,瓦片上堆滿了枯黃的葉子,明明還沒入夏,仿佛已經看見了老城的秋。
石嶼的視線始終屋檐上,宋璟珩往他身旁靠了靠,「看什麼呢?」
「你有沒有爬到屋頂上去看過落葉?」
石嶼朝房頂一指,思維還是一如既往的跳脫,鮮活的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