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覆蓋整個頭頂,雨落在湖面上,泛起的漣漪像一個個解不開往事的圓。
石嶼沒有急著走,垂下眼眸,盯著自己的手掌,有道明顯的線從虎口一路向下蔓延,最終分岔,形成兩道線,分別延伸至不同的方向。
他嘆了一口氣,擔心宋璟珩的態度轉變是在暗示自己該離開了。
畢竟他已經在宋璟珩家裡蹭吃蹭住這麼久,如果宋璟珩真的想讓他走,那也是理所當然。
儘管道理都懂,可心裡卻像是陷下來一塊似的,湧起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從小到大,石嶼就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儘管上了大學,和室友相處得不錯,可那些都不過都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客套往來。
他狠狠搓了一把臉,想起小時候常常坐在父親的三輪車后座,跟著大人頻繁搬家。
記憶中的家永遠充斥著難聞的酒味,茶几上堆滿了菸頭,以及父親坐在麻將桌前熬得通紅的雙眼。
中學時代,石嶼經常被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父親鎖在門外,母親在屋裡被打得哀嚎不斷,他拼命敲門,卻無濟於事。
日子過得越來越壓抑,石嶼逐漸將自己封閉起來,不愛說話,也不願交朋友。
直到高考前夕,父親去世,他才稍稍開朗了一些。
可石嶼已經在沉悶的環境裡待太久,早已養成了外熱內冷的性格,直到宋璟珩的出現,他冰封已久的內心,忽然出現一道裂痕。
石嶼不擅長交際,但穿越後他不得不依靠宋璟珩的援助。
相處久了,他發現宋璟珩雖然是個少爺,但為人正直,性格溫和,幾乎挑不出什麼毛病。
如此完美的宋璟珩就像夏日裡的一場暴雨,猝不及防地闖進他的心裡,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雨。
湖面起風了,身後涼颼颼的,石嶼攏了攏衣領,轉念一想,宋璟珩如今有意和自己撇清關係,自己還惦記他幹嘛。
石嶼站起身,最後望了眼湖面,握了握拳,下定決心,不能讓自己陷入名為宋璟珩的漩渦里。
一夜過後,雨過天晴,石嶼頂著兩個黑眼圈,早早離開屋。
他開始頻繁地跑到湖邊的屋頂吹風,每當他大字形躺在磚瓦上,地上的人便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宋璟珩發現石嶼不見了,立刻坐不住,連外套都沒穿便跑出門尋找他的蹤影,不過好在他們之間仿佛有條透明的線連著,不論石嶼躲到哪,他總能找到。
往後的幾天,石嶼一連換了好幾處屋頂,心裡的防線在一點點崩塌。
最終,在第二十次被宋璟珩找到後,他乾脆閉上眼睛,佯裝熟睡,任由宋璟珩在下面喊他回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