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平淡地收回目光,問謝執藍:「他為什麼生氣?」
「不高興自己被瞞著吧,他沒跟我說,可能是怕我覺得他很壞,很不懂事。我知道祺祺其實沒有惡意,也不是不希望冬冬回來,他只是……害怕吧,害怕我們不要他了。」
應淮沉默聽著,理解不了他做人哥哥的為難,最後只問了一句:「你現在又會換位思考了?」
謝執藍正經不到兩分鐘又笑了,是和剛才問起林見善時一樣的氣音,像他那雙慣會拈花惹草的桃花眼,每次笑彎著靠過來,肯定沒有好事發生。
應淮皺了下眉,直覺他接下來講的話也不會好聽——他沒有說出口,電話那頭有人叫「小謝總」,請他去會議室開會。
謝執藍嗓音里的笑意緩慢褪去,一下沉穩起來:「知道了。」
應淮不知道為什麼鬆了一口氣。
謝執藍像在應淮身上裝了攝像頭,不滿地問:「你把我當洪水猛獸啊?」
「你說呢?」
「難過了,應哥好絕情。」
應淮不想接話,就近找垃圾桶把易拉罐扔了。
以前,謝執藍就總是這樣,明明年紀相仿,撒嬌耍賴喊他哥哥從來不會臉紅,每次做錯了事,總要惡人先告狀,控訴應淮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讓他很難過。
應淮不覺得自己是機器人,從前他不想反駁謝執藍,現在懶得反駁謝執藍。
一個小時已經過去,洪水猛獸的弟弟穩穩噹噹坐在圖書館的沙發上,微笑著送走女孩們後,他恢復成最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低頭看手機時間,然後按滅,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意思。
應淮看著他,對謝執藍說:「我只負責他一個月。」
「謝了。」謝執藍往外走,停下來問,「祺祺應該回來了吧?」
「他在你眼裡這麼聽話?」
「是啊。」謝執藍笑起來,「你不了解他,他真的很乖,不需要你費什麼心,不然我哪好意思這樣麻煩你。」
應淮掛了電話。
圖書館裡面,謝祈枝拿過一本雜誌坐在窗邊翻看,日光自他身後潑灑進來,從應淮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側頰一小片雪白的皮膚,和尖削的下巴。
應淮問他:【你在哪?】
謝祈枝很快回覆:【人好多,還在排隊】【要多久?】【不知道呀】
謝祈枝一手托著下巴,心情愉悅:【應哥你還在等我嗎?】【隨便問問】
【那就好,如果有事不用顧及我,我沒關係的】
【對不起啊剛剛沖你發脾氣,哥哥已經教訓過我了,我會反省自己的,以後都不會了】
【應哥什麼時候有空了再來接我好不好?】【[可愛]】
他一股腦發完,也不管應淮給不給他回應,把手機推到一邊,繼續看雜誌。姿態放鬆,八風不動。
應淮旁觀了他陽奉陰違的全過程,禁不住想笑。小綠植?真的很乖?
不會給自己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