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和他們一起去的醫院,不過沒待多久,他媽媽打電話過來,說定了離婚官司的日期,謝執藍就讓他先離開了。
祺祺應該也不希望應淮在這裡,他不喜歡被當作病人看待,一直不願意謝執藍告訴別人他得了什麼病,每次多說兩句他總要生氣。
凌晨一點,已經很晚了,應淮居然也沒睡,接的很快。
謝執藍直截了當問:「你確定他當時吐血是因為掉牙而不是咯血嗎?」
「不確定。」應淮說,「他一直在咳嗽,牙齒鬆動是校醫檢查的時候發現的,這兩個時間段都有吐血。」
謝執藍沒有說話,空氣一下安靜下來。
手術室上方的電子屏顯示著刺眼的紅光,他沒敢多看,電話那邊傳來大風掠過樹葉的呼嘯聲。
「你在外面?」
應淮嗯了一聲,只問,「他情況怎麼樣了?」
「細菌感染,重症肺炎,還在手術。」
應淮沉默了一會兒,風聲逐漸平歇,他的嗓音從手機里傳出來:「抱歉,我不知道——」
他的語氣一貫平淡,很少流露出外顯的情緒,這次也一樣,謝執藍卻覺得這次他或許很自責。
說到底他和謝執藍一樣,都是17歲沒經歷過生死的少年。
上一秒還言笑晏晏,下一秒就不省人事進了搶救室,這種揪心又茫然的體驗對他而言太過陌生了。
「不是你的錯。」
謝執藍打斷他的話,但也沒什麼能說的了。他的自責相較應淮只多不少,勉強笑了笑說,「現在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應淮沒有答話。
謝執藍說:「就這樣吧,你別想太多,早點回去。」便掛了電話。
醫院急診科是個從來都清淨不了的地方,即使是深夜,不斷有人來來去去,醫生護士步履匆忙。
謝執藍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下午母親發來消息,說她下星期就回家;阿姨也發來幾條信息,她在準備祺祺住院的生活用品和他平時愛看的漫畫書……
他無事可干,撿起來挨個回復了一遍。
頭頂的日光燈管因為接觸不良發出雜音,謝執藍抬頭看了一眼,忽然聽到一聲輕響,閉鎖的手術室打開了。
刺眼的紅光轉為綠色,謝執藍猛地站起來,膝蓋關節啪嗒響了一下。
護士拖著推車出來,滾輪在地板上發出令人不悅的吱溜聲。
麻醉藥效沒過,謝祈枝戴著氧氣面罩,仍在沉睡,瘦小的身軀掩在雪白的醫用被單下面,被護士推著,消失在走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