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漸遠的腳步聲,應淮出去了,謝祈枝用手背擦了擦臉,側過頭看玻璃門上倒映出來的自己模糊的身影。
臉色發青,還病怏怏的,一定很醜。
燒灼感仍粘連在喉嚨口,很不舒服,謝祈枝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腳步聲又近了。
應淮進來,就看到謝祈枝埋頭坐在地板上,毛絨絨的發梢下露出一截沁汗的後頸。
他順手揉了一把謝祈枝的腦袋,半扶半抱地將人拎出去,放到書桌旁的椅子上,遞給他一杯溫鹽水說:「喝了。」
謝祈枝偷偷看他一眼,捧起玻璃杯一口氣喝光了。
應淮拿走水杯,又去浴室找了塊乾淨毛巾,用熱水打濕擰乾,撩起謝祈枝的額發給他擦了擦臉。
收拾完,應淮掛好毛巾出來,看到謝祈枝一手支著腦袋,對著桌上一面圓鏡發呆。
他一眨不眨地看了一會兒,嘴巴鼓起來,伸手啪的一下,鏡子翻了過去,蓋在桌面上。
鏡子怎麼他了?應淮有些莫名地心想,又在撒什麼氣?
他過去碰了下謝祈枝的額頭,好像又燒起來了,當即說:「我帶你去醫院。」
聞言謝祈枝鼻尖微皺,又量了一次體溫。這次沒到38度,而且已經開過退燒藥了,再去也沒什麼差別,他不想再折騰應淮,便說:「不用了。」
應淮找來退熱貼給他貼上,問道:「藥都吐掉了,要不要再吃一次?」
謝祈枝沒精打采地搖了搖頭,嗓音低低的,帶點沙啞:「吃完有半個多小時了,不用補吃。」
他仰起頭看了應淮一眼,眼睛裡有種強撐出來的明亮,似乎是要讓他放心——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著超出一般人的應對經驗。
柔和的燈光灑在謝祈枝臉上,他的瞳仁浸著水光,面色卻透出過分的蒼白,一絲血色也無。
應淮安靜看了他半晌,摸了摸他的頭髮說:「那你早點睡。」
「應淮哥哥,」謝祈枝抬手,攥住了他的手指,側過身,將昏沉的腦袋靠在他身上,「我有點害怕……你陪我睡一會兒。」
應淮頓了一下,烏長的眼睫微垂,看著謝祈枝頭頂的發旋沒有說話。
右手垂在腿旁,幾根指頭任由謝祈枝抓著,溫溫軟軟地裹在掌心。
應淮忽然叫他一聲:「祺祺。」
謝祈枝的心臟沒來由快了一拍,不肯鬆開他的手,仰起頭看著他。
應淮捏住謝祈枝的手腕,緩緩抽出自己的右手,俯身托住他的膝蓋彎,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謝祈枝短促地「啊」了一聲,拖鞋啪嗒掉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