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深夜,他把房門推開一條縫,總能看到有個人影站在二樓起居室,對著外面晝夜不休的暴雨發呆,像個寂寥的幽靈。
謝祈枝不小心咳嗽了一聲,幽靈就不見了。
那個時候應淮一定很難過吧,就算他爸爸再怎麼不好,再怎麼萬惡不赦,那也是他爸爸,死了就不會有第二個了。
十八歲的應淮可能會為永遠的分別而難過,現在的應淮還會嗎?
或許不會了,他自己說過的,他早就習慣了。
直到睡醒,謝祈枝都沒有收到應淮的回覆,但在床頭柜上看到一塊香芋色的冰皮月餅,月餅上有一隻大耳朵的兔子。
他把包裝拆開,月餅當早餐吃掉了。
松大的月餅確實比自己學校的要好吃一點。
尤然和李熠的節目排得比較晚,要到中秋晚會的倒數第四個才能上場。
謝祈枝陪展信佳坐了很久,聽相聲聽到打哈欠了,終於聽到尤然的名字,大家噼噼啪啪鼓起掌,展信佳舉高手機,說要給他們錄一段現場直拍。
謝祈枝十分意外,想不到她對尤然還挺好的。
隨即,展信佳笑眯眯道:「他要是表現得好,憑這段錄像能感謝我到明年,他要是掉鏈子了,姐姐就能笑話他到明年了。」
聽起來她更期待看到後者,謝祈枝眨眨眼睛,有點同情台上笑容洋溢、無知無覺去握麥克風的尤然了。
謝祈枝一眨不眨地看著尤然,他唱歌的樣子和平時很不一樣,少了那股不著調沒正形的討打氣質,性情里光芒四射的那一面就凸顯出來了。
「哎呀,居然沒掉鏈子。」展信佳托著下巴在笑,故作苦惱地說,「明天得聽他得瑟有多少小女生主動加他微信了。」
謝祈枝又覺得尤然有點像哥哥了,他沒見過哥哥像尤然那樣上台表演過什麼節目,但聽武小龍描述過他第一次注意到喬安安的情形。
她那會兒剛和朋友鬧過矛盾,哥哥走過去問她的名字,喬安安正在氣頭上,表情很臭,根本不理他。
李小龍說一般人肯定就走了,但是哥哥就那樣笑眯眯地等著,等到喬安安自己覺得不好意思了,告訴他自己叫什麼名字。哥哥念了一遍,問她是不是,她說是,哥哥直接就走了。
好像他真的只對喬安安的名字感興趣,而不是她這個人。
武小龍回頭看了眼,發現她一直看著哥哥的背影,直到他走進班裡。
他說起這件事時的語氣就和展信佳一樣,一邊嫌棄哥哥做人別太裝了,一邊又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點魅力。
如果哥哥沒有那麼多加諸在他身上的責任和壓力,他是不是就會更像尤然一點,是一個開朗熱情,愛開玩笑到被朋友嫌棄犯傻,但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的人。
尤然的歌快唱完了,謝祈枝低頭,給應淮發了條消息,問他:
【你現在在哪?和林姐姐吃飯嗎?】
過了幾分鐘應淮才回復,只回了一個【嗯】。
謝祈枝不太高興地拍了拍他的頭像:【我哥哥呢?是不是也在?】
這次應淮的回覆長了一點:【不在,他飛機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