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風光無限之時,視陳寐為累贅,置之不顧;人生落魄潦倒之際,視陳寐為依靠,緊抓不放。
好在陳朝豐惜命,跳江也不是隨隨便便地縱身一躍,相反他似乎是找准了角度,僅僅只是大腿磕到了底下的尖石,劃了一道大口子,再是骨頭折了。
進病房他就看見那滿是傷痕的腿部,纏著紗布又打著石膏,臉上輕微也有擦傷,但問題不大,就是陳朝豐刻意得太過明顯,惹人生厭。
「小寐。」吊著腿,也阻礙不了他醞釀已久的演技,既然無法在前妻和前老丈人身上挽回點什麼,那就從他前前妻子的兒子身上得到點憐憫,「爸爸見到你這的好開心,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
恰到好處的哽咽,「我…我以為自己要死了…還好你終於來了。」
可就是沒有淚水淌下來,陳寐坐在床邊對這個演技不太滿意。
「爸爸知道自己錯了,不應該拋下你,那時你還這么小……」
陳朝豐一聲又一聲的「爸爸」聽得陳寐刺耳,他若真是愧疚,就不該演這麼一出爛劇。
「不過好在你現在長大了,這麼優秀,爸爸真的很驕傲。」
話題似乎終於繞到了正題上。鋪墊了這麼多有的沒的,陳朝豐總算是開了口,「小寐啊,爸爸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下你了,你能來爸爸知道,你還是在乎我這個爸爸的。」
呵,陳寐憋不住地嗤笑一聲,也就是說陳朝豐還妄想著從自己身上得到點好處。
是誰自出生對他不聞不問的?是誰說過不認他這個同性戀兒子的?是誰在他被陷害又第一時間與他劃清界限的?
「爸爸總歸是你的爸爸,現在爸爸老了,你也不忍心我現在這幅模樣吧?」
現在反倒是理所應當地要求他擔起兒子的責任,真是可笑至極。
手上的水果刀一頓,陳寐晃了晃削好的蘋果,不滿意地看著中途斷掉的蘋果皮嘖了一聲。
「您還真是多想。」陳寐咬了一口蘋果慢慢地咀嚼咽下,「跳江自殺還得挑角度,那剛才的那一番話是不是也早就打好稿子,預演了很多遍?」
「你…」陳朝豐被堵得心虛,假模假樣地摸了摸胸口,「小寐,你怎麼能這麼說?」
「只可惜啊。」陳寐輕笑一聲,「演得太假太爛,虧我還大老遠跑來欣賞您的表演。」
聽了醫生的臨床診斷和術後檢查,陳朝豐看起來嚴重其實也不過就是小骨折,哪兒都沒傷到,頂多就是破了相。
在這一張虛偽深情面容上留了點應得的痕跡,恰好也將他的自私勢利展露得一覽無餘。
「我…」陳朝豐避開視線,怎麼連陳寐都指望不上了,他有些急惱,「那憑什麼那個女人你就這麼在意?她有管過你嗎?」
那個女人?
陳寐攥刀的手一緊,睨了他一眼,「你和她能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