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後頸植入的腺體,更像是在他大腦中植入的心臟起搏器,用信息素促腦神經,屏蔽漸凍症的病症。
原本這個腺體說不定能讓邢陽的身體再持續個幾十年,可這種事本就沒有確定的。
如果沒有這個腺體,他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他很慶幸自己能和談之瑜有過一段。
至於他肚子裡的孩子,太小了、
前三個月需要汲取本體大量信息素生長穩胎,但邢陽的腺體根本做不到這個劑量的產出。
醫生在他第一天到瑞士的時候就已經清楚明白的告訴了他,這個孩子和他只能二選一,他自身的信息素只夠一個人存活。
只是做手術將孩子取出,醫生無法保證他本人的狀態,可能五年,三年,兩個月,也可能不會下手術台,邢陽本身腺體就是實驗體,做了手術也只能提高他多活些日子的機率。
邢陽想,與其不知自己生死的拿掉這個孩子,為什麼不用自己去換一個健健康康活潑愛鬧的小生命呢?
他只想即使自己死後,也能為談之瑜留下什麼。
醫生給他開了兩種藥,一個流掉,一個保胎。
在開門前的那一分鐘,他毅然決然的打了促信息素針保胎,在他的自我認知里,他的命不值錢。
「如果非要活著,將來我會躺著病床上,大小便失禁,說不定神志還不清晰,之瑜,我很可能會忘記你,忘記一切,成為躺在這張床上等死的活死人。」
邢陽的喉結滾動,可說出來卻無比放鬆:「不想讓你看到這些,讓我們本美好的回憶都變的噁心不堪,最後消磨殆盡。」
如果如此,他寧可現在離婚。
至少他死後談之瑜想起他來時,都是浪漫甜蜜的。
「將來是多久?」談之瑜紅著眼眶,拉著邢陽的麻木的掌心貼在臉頰上:「十年?五年?還是明天?」
「邢陽,我不在乎。」談之瑜真的不在乎,他眼眸中淚珠沁潤卻怎麼都不肯眨眼掉下淚:「哪怕只有三個月,三天,可你若是不趕走我,我們還可以愛三個月,三天,哪怕三十秒呢?為什麼要委屈欺瞞的結束你最後的日子?」
談之瑜:「邢陽,死不可怕。」
沒有你的空間才是真的地獄。
他們會一起死,哪怕是去冥界,去了鬼火深淵,他都不是孤單的。
眼淚真實的滲入指縫,潮熱黏膩的液體沁潤邢陽的指尖。
談之瑜湊近過來,眼中憤恨的瞪著他,附身的時候眼淚就這麼砸在邢陽的臉上:「你不許不要我....」
「我不同意!」
邢陽真的很渴,結實又溫暖的男人胸膛幾乎快要把他丟進了沙漠裡,也令他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人生就是這麼無奈漫長,充滿變數。
至少這一刻,邢陽真的不在乎了,是他招惹了談之瑜,他要負責,趁現在還能動,他不應該讓談之瑜哭成這樣,顯得他這個丈夫太沒用了。
「好,不同意,不同意——」他伸手去圈住談之瑜寬廣的背闊:「若是將來你看到我的慘狀,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