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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車子停得很穩,漆黑的窗里,男人抽著煙,視線落在琴行大門上。
工作日裡,琴行外面沒人,門可羅雀。
郁風嶢指間夾著煙,懶洋洋地撫了撫額頭,一邊看手機一邊輕輕哼唱著那天在席落危家聽見的歌劇。
他找不到寧寧。
但不代表寧寧沒有留下痕跡。
他那樣愛惜自己的琴,怎麼會不帶在身上呢?郁風嶢致電問過原先送去保養的琴行,果然,寧寧寄了個快遞,從西華市寄到川宿市,寄到面前這個琴行。
郁風嶢不緊不慢審視著這個琴行,老,破,小,門外貼著的「招生簡章」,也早就因為風化而掉色,變得斑駁。
這樣的地方,竟然也能讓他的寧寧心甘情願放棄優渥生活,義無反顧地選擇?
荒唐。
郁風嶢垂眼,在方向盤上捻滅菸頭,開門下車,朝著琴行內走去。
等會兒見到寧寧,一定要問個清楚,他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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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琴,徐楚寧按照招聘信息上的指示,上了五樓,找到前台,說找「楊小姐」約了面試。
前台帶著他到了會議室,讓他在這裡等。
徐楚寧喝了口水,端坐在會議室里,等著楊小姐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沒等來面試他的人事,卻等來了另一個人。
男人推門走進會議室,徐楚寧睜大眼,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差點尖叫出聲。
男人視線落到他身上,緩緩聚焦,而後深深笑了一下。
「寧寧。」
徐楚寧嚇得渾身一抖,轉身慌不擇路往洗手間鑽,男人瞥著他,冷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踱步跟過去,順手鎖上了廁所的門。
徐楚寧在隔間裡呆了很久,強忍住落淚的衝動,直到心裡翻湧的嘔吐感和驚慌失措平靜下來,才慢慢走出去,男廁裡面空無一人,門被反鎖,只有對著鏡子閒散地理著領子的男人,聽見他出來了,就從鏡子裡看了他一眼,「寧寧,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
徐楚寧深吸一口氣,慢慢抬頭,看向鏡中人,從他那雙隱藏在金邊眼鏡下的狹長眸子裡看出了陰鬱的冷意。
徐楚寧攥緊拳,低低喊了一聲:「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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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宿的空氣很乾燥,郁風嶢出來走兩步就覺得鼻子痒痒的,很不舒服。
他走進琴行,琴行大門的迎賓鈴響了一下,前台便從座位上站起來,「您好,歡迎光臨。」
郁風嶢頷首「嗯」了一聲。
「請問您買琴啊還是報課啊?」
「買琴。」郁風嶢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