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徐楚寧搖搖頭。
他又拿起筆,翻著書,在書上找例題,然後稍加修改,改編成一道新題。
見他不想回答,郁風嶢也沒再追問,只是坐在他旁邊,曲肘支頤,安安靜靜看著他。
徐楚寧寫字很漂亮,筆尖摩擦在紙上,沙沙作響,像是催眠的白噪音。
但郁風嶢知道,正在寫字的人心裡並不平靜,所以寫出字的聲音也染上了浮躁的氣息。
知道他現在不想聽見自己的聲音,只會多說多錯,男人就閉著嘴,只陪他。
保持一個姿勢久了,有點累,就慢慢滑下來,趴在桌子上,眼睛微微低垂,慵懶得好像轉瞬就會睡過去的樣子,但他一直都沒有睡過去,只是半睜半眯地看著坐在旁邊的人,時不時提醒他要不要休息一下,可以繼續幫他按摩。
徐楚寧把卷子出完,放下筆,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是滿天繁星。
陽台下的操場上傳來陣陣犬吠聲,仔細聽還有方棲的聲音,大概又是他在下面逗狗。
「食堂里還有飯,今天的菜有點簡單,你將就吃,等吃完了我們再把喵喵牽出去遛一下,你說呢?」
徐楚寧回過頭,望著面前的男人,突然覺得有些陌生,恍了一下神,才匆忙點頭,「……都行。」
今天的菜確實不好吃,甚至連僅有的葷菜都被做得柴柴的,難吃得就像郁風嶢自己做的一樣。
吃的時候,連徐楚寧這麼不講究的人都有點難以下咽。
看見他的臉色實在是不好,郁風嶢放下筷子,推開面前的碗,「我們弄點別的吃吧,這個確實難吃。」
「沒事,這就行……」徐楚寧想習慣性忍耐,拿筷子夾起了兩片萵筍,塞進嘴裡,卻是生的,嚼了兩下,實在是受不了了,吐出來,「嗯……弄別的東西吃。」
而後又有一些擔心,「都現在了,再下山去找餐廳也晚了吧。」
「那我們就不下山了,去池塘邊燒火,煮些湯,起碼填肚子也可口一些。」郁風嶢說。
徐楚寧有些猶豫,左思右想,反正現在事情也做完了,學校里沒有其他老師在,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以,就答應了。
但是這會兒也確實沒什麼食材,只能從食堂裡面領一些簡單的蔬菜和肉類。
本來每個老師就有一點點份額作為餐補,今天有那麼多老師不在學校裡面吃飯,有些多的,後勤處的就讓他領了一點兒去。
兩個人提著東西,牽著狗,摸著黑往池塘邊走。
山路還是很難走,但走慣了,腦子裡面好像就有了一張地圖一樣,哪裡是急轉彎,哪裡是陡坡,哪裡是岔路口,都記得清清楚楚。
走了一會兒,男人沒注意腳下,一腳踩空,整個身體都晃了一下,又下意識地往地上一蹬,這一上一下的,肚子裡面剛吃下去的那點難吃的飯菜就漾了上來,直犯噁心,差點乾嘔。
聽見摔倒的聲音,徐楚寧猛地回過頭。
「沒事——滑了一下。」郁風嶢連忙說,直起身軀,拍拍手上的泥土,「好想吐。」
「……怎麼了?」
「剛剛那頓飯真的太難吃了。」郁風嶢臉上露出真心實意的厭惡和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