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珠炮似的,步步緊逼,夾槍帶棍的語調,無一不昭示著語者的輕蔑嘲諷與不滿,刀子似的一連串插進顏格心裡,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生出綿綿密密的刺痛。
嘴唇霎時失了血色,顏格咬著牙,壓住竄動在眼眶裡的乾澀,沒說話。
導演在喊他去收拾東西,準備晚上的應酬。
克制住自己沒有揉眼睛,顏格緩了好一會兒,才敢輕聲開口,“那我先過去了。”
靳思延沒說話,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
其實打從一開始,他的確就是隨口問一下的,這種問題的性質跟“你喜歡吃蘋果嗎”本質上沒有區別,喜歡就點頭,不喜歡就搖頭。
原本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但是顏格一再迴避,一把子激起了他的求知慾和好勝心。
望著顏格疾步朝劇組走去的背影,明明長得很高大的男人,現下看上去身形卻有些微躬,好像是習慣了這樣低眉順眼彎著腰的生活。
垂眼,靳思延的指尖百無聊賴地敲打在手機側沿,半晌,才摸了一下指紋鎖。
他剛才,在顏格拍戲的時候,站在這裡拍了張照片。
照片裡的人跟面前走遠的人,幾乎是一點兒也不一樣,沒有那樣的自信朗然,甚至長得也不如照片中的好看,明明很是俊朗溫和的五官,下了片場,卻如同蒙上一層薄霧。
對著自己,顏格從來都沒有別的表情,更別說拍戲時候,那麼靈動的神色。
所以靳思延才格外在意,他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喜悅。
那看來是他多餘問了,人壓根就不是為他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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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休息室捯飭好出來,遠遠就看著大門口的車關上了門,顏格一邊拍著衣角的褶皺,一邊抬頭,看見這一幕,霎時有點愣。
不打算等他……?
還是壓根就把他忘了。
導演早些時候把他叫過去,說是晚上有應酬,隨便吃個飯,很多人一起玩玩,讓他也一起過去。
顏格不是很想參與這種人多的活動,而且都這個時候了,說是“隨便”玩玩放鬆一下,那肯定是沒那麼乾淨的。
但他哪裡能拒絕。
望著揚長而去,絲毫沒有停下來等等他意思的車子,顏格手指微僵,無力地垂下。
因為這個應酬,他都撂下靳思延自己走了,誰知道兩邊不討好。
想起靳思延最後的表情,顏格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漸漸走近了些,他們的關係又因為顏格的軟弱和退縮一落千丈,莫名其妙就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