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嗎?”靳思延看他一眼,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你是不是在發抖?”
顏格沒說話,手指攥著衣擺,掌心的冷汗都快把布料浸濕了,垂著眼,故作鎮定地望著足尖,心裡祈求他不要發現自己的異常。
靳思延停了車。在山頂的一處小廣場上。這裡可以俯瞰整個啟唐市的夜景。
但他沒下車。
顏格小口喘著氣,總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似的,眼眶乾澀無比,每一次眨眼都擔心會掉下眼淚來。
靳思延解開安全帶,頓了頓,然後湊過來。
打開車內的燈,靳思延偏頭,稍稍俯身,猝不及防湊到他面前,被眼前看見的景象嚇了一跳,
“噢……你看上去好像快哭了。”
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的時候,別人的一句“你怎麼了”就能擊潰蓄淚池的最後一道防線,顏格咬牙切齒地忍了這麼久,還是敗在了靳思延的一句話里。
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奪眶而出,收都收不住,顏格自覺丟人,連忙用袖子擦,卻怎麼都擦不乾淨,只好側過身去,深深將臉埋進掌心,拼命躲著靳思延的視線,心裡的不甘和害怕卻愈演愈烈,手心感受到溫熱的潮濕,開始順著指縫往外流。
如同開了閘的水壩一般,顏格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哭得整個身軀都在顫抖,怎麼都停不下來,甚至有些想要乾嘔。
大腦因為缺氧而漸漸變得模糊,顏格從一開始沉默的掉眼淚漸漸哭出聲音,而後難以抑制地慟哭,手臂的單薄衣料被浸濕成半透明的一層。
竭力遮著自己的臉,不想讓任何人看見,顏格就像縮起來的刺蝟一樣,牢牢抓著最後一點脆弱可憐的自尊。
過了好一會兒,肩膀才被人輕輕拍了拍。
靳思延沒說話,只安撫地將手搭到男人的肩膀上,被掌心傳來的微涼溫度嚇到,有些怔愣。
顏格縮在角落裡,腦子已經有點不清醒了,朦朧間,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並不算用力,卻出人意料地可靠。
而後男人的手輕輕抬起,挪到後心口的地方,緩緩拍了拍。
靳思延一句話都沒說,只無聲地安撫。
雖然也很蒼白。
然而這人現在這個樣子,靳思延做不到就在旁邊看著,他有些於心不忍。
在他的印象里,顏格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好像沒有事能壓倒他。
被導演為難,沒關係,習慣了。
被同行搶戲,沒關係,想要就拿走吧。
被製片從主演劃成替角,沒關係,我演替角經驗還豐富一些。
甚至被他罵了,顏格也一臉無所謂,說以前還聽過更難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