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說什麼,眼前迅速模糊,眼睛一眨,水珠就掉到了桌上。
顏格有時候特別恨,恨自己攢不住眼淚,恨自己太懦弱,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樣子。
他根本不想裝可憐,他從來沒有奢望過博取別人的同情,可話說不上兩句,眼淚比腦子反應更快,止都止不住。
以前演戲,導演從不擔心他的哭戲,情緒上來了,哭得就跟真的一樣,極容易引起共情。
他以前有多喜歡自己的“天賦”,現在就多覺得不齒。
眼前模糊一片,顏格也沒敢擦,就怕靳思延以為他在裝可憐。
過了一會兒,一張紙巾伸到面前,順手把他的臉抬起來,接著是男人淡淡的,略帶無奈的聲音。
“好吧,我知道我不如極光漂亮,”靳思延微微搖頭,“但跟我說話,也要把頭抬起來才行。”
接過紙巾,顏格眼睛還是紅的,小心地看著靳思延的臉色,帶著近似隱忍的渴望,卻又什麼都不肯確認。
“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的。”靳思延說。
顏格心裡一緊,眼中卻流露出一種瞭然,像是早就知道,沒有任何驚訝。
看他這樣,靳思延舔了下嘴唇,“因為我覺得,這些話,需要一個更加正式的場合,而不是在潦草的一夜情之後。”
“……”
“但是我坐不住了,我想現在就告訴你。”靳思延認真地看著他,語氣懇切而真摯,“你不用懷疑什麼,我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我肯定比你更清楚。
我其實並不需要你有什麼回應,接受或者不接受,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情,僅此而已。
你不用覺得愧疚或是難堪,你沒有虧欠我什麼,更不用想著還我的情,我在決定告訴你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你完全不必擔心,拒絕我會傷到我,因為你不會傷害我,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讓人受到傷害的,它只會讓我覺得快樂。
所以我想請你清楚,今天跟你說這些,並不是要你現在就作出選擇,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就這樣而已。”
靳思延說完,微不可見地喘了一口氣,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平靜。
顏格捏著他遞來的紙,心裡亂成一團,耳邊男人的聲音溫和又低沉,說不出的舒適,就像悉心教導一個小孩子一般耐心。
顏格發現,他從來都沒有真的了解過靳思延。
他以為靳思延嬌生慣養,結果不是,以為他生性頑劣瀟灑,不會認真對待感情,結果也不是。
他以為靳思延不懂人情世故,像小孩子一般莽撞不愛思考,但其實,靳思延什麼都懂,他什麼都明白,他甚至比自己還要成熟。
甚至在這一刻,靳思延都能很坦白,很勇敢地表達自己的喜歡,在他猶豫退縮的時候,耐心地引導他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