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記得那是星期幾,也不記得是幾月幾號,他只記得那天晚上月色皎潔,靜謐非常。
照片粘得很緊,用的是老式的膠水,顏格動作再輕,都會發出嘶啦的刺耳噪音。
他的心跳得飛快,好像下一刻就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他甚至聞到了喉嚨里的血腥味,就好像心臟真的在慢慢往上竄。
皎然寂靜的夜裡,每一點聲音都顯得那麼清晰,刺耳,惹人討厭,就好像在審判他盜竊的罪行,在申斥他不堪入目的欲望和暗戀。
顏格覺得,那一刻,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
可事實是,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就連第二天,教導主任發現公告欄被破壞,氣急敗壞地想要找出肇事者,查看了所有的監控,都沒能破案。
顏格坐在座位上,聽著教導主任唾沫橫飛,在走廊上拍著靳思延的肩膀,告訴他一定會為他查明真相,讓他不要難過。
一旁站著的人只是笑,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開口安撫教導主任,說自己並不介意。
顏格坐在床邊,稍一偏頭,就能看見那人的側顏。
利落分明的臉龐,五官深邃,黑如鴉羽的發稍稍遮擋了一些眉眼,更添幾分慵懶瀟灑,身姿挺拔頎長,比教導主任高出許多,偶爾微微躬身垂首,也不顯得弱勢,反而說不出的自信強大。
顏格偷偷看著他,每分每秒都期待他的目光能偏轉一些,落到自己身上,可當靳思延真的無意間看過來,又下意識地低頭,慌張地躲閃逃避。
顏格想過很多原因,關於對靳思延的情之所起,他思考過很複雜的緣由,可歸根到底,大約是骨子裡的天性使然。
他仰慕靳思延的少年意氣,他的灑脫不羈,卻又守禮不逾矩,尺度恰好的分寸感,他的張揚自信,每一點都恰似符合社會適者生存的殘忍規律。
那時的顏格甚至想,沒人會不喜歡靳思延,所有人都應該喜歡他。
所以,靳思延無論如何都不會看到他。
但今天,他高中時期每晚都做的夢,突然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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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思延是下午敲門的。
顏格正在燉湯,聽見敲門的聲音愣了一下,忙擦了手去開門。
剛開了一條縫隙,外面的男人就沒骨頭似的倒下來,直直地靠到他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終於下班了。”靳思延聲音都透著疲憊,抵在他肩上靠了一小會兒,才直起身軀,精神好了一些,“今天吃什麼?”
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顏格一時恍神,等反應過來時,不自覺摸了摸微燙的耳尖,後知後覺“噢”了一聲,“我燉了湯。”
“太好了!”靳思延很開心的樣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邊拆邊說,“我也來幫忙。”
“啊、不用……”顏格看得奇怪,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你去坐一下吧,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