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熱鬧的農戶早已經讓開一條路,生怕自己被這不長眼的掃把給誤傷到,這小傻子冒起傻勁來,還真讓人招架不住。
謝禮見狀,對五嬸子等人的語氣亦愈發不客氣,「你們若繼續糾纏,咱們就拿著這兩份文書,去官老爺那兒說道說道,讓縣令大人給評評理,如何?」
五嬸子一聽謝禮要尋官老爺,心下一慌,立時就沒了主意,他們是想強占謝三家的那破田地沒錯,可真去衙門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平日裡見著穿官服的人都恨不得躲去八百米開外,哪裡是敢招惹的,到時候消息傳回了下鄉村,他們擱村里哪能抬得起頭來?
婦人也萌生了退意,她本就是謝三家出五服的親戚,來這兒無非是想沾點油水好貼補貼補自個兒家裡,如今打的算盤不成,還弄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難堪模樣,當即就扔下五嬸子,頭也不回地跑了。
餘下幾人也不敢再造次,拽著啥也沒撈著的五嬸子,灰頭土臉地溜走了。
————
一場鬧劇落幕,院中瞬時冷靜了下來,沒了熱鬧看,大伙兒紛紛四下散去。
謝見君心裡那塊一直懸在半空的大石頭穩穩落地,他將手中的掃把往地上一扔,跌坐在地上,大喘兩口粗氣。自小被家裡人教導著做人要端方持重,他恭正敦順了二十多年,乍然這般無理撒潑地鬧上一回,竟覺得暢快不已,心中濁氣盡數消散,連帶著身子骨都輕快起來。
他緩了緩神,起身推開堂屋門,雲胡勾著手站在門後,眼淚撲簌簌地砸下來,濡濕了鬢角的髮絲,一綹一綹地貼在兩邊,他不住地抬袖擦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雲胡,你別哭了。」滿崽扯扯雲胡的衣角,稚聲稚氣地哄他道,「你不要怕,我和阿兄不會趕你走的。」
雲胡身子緊繃著,小心翼翼地抬眉偷瞄謝見君,好似是在等他的反應。
窺察到他試探的小動作,謝見君微微頷首。
雲胡見此,暗暗鬆了口氣,整個人倏地鬆懈下來,連肩膀頭子都垮了下去,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謝見君,直覺面前這人,眼底眸光溫柔得似一汪春日初融的泉水,讓他無端心神都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