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君將烙得酥脆金黃的餅子盛到盤裡,數了數個數,盤算著明日起早,就著米粥和雲胡醃製的醬菜,將早飯對付過去,餘下的餅子便都帶去地里當晌午飯吃。
他揉了揉被麻繩磨得酸痛的肩膀,長長地吁了口氣,歪頭瞥向坐在灶台前,困得不停打哈欠的雲胡,心裡有些好笑,他上前輕推了推他,將人喚起來,不小心扯到肩背上的傷處,禁不住蹙了蹙眉頭。
雲胡見他一整晚都在不停地揉著自己肩膀,想來定是那麻繩太過粗糙。趕著謝見君歇下後,他又悄沒聲地從炕頭上爬起來,借著院裡柔和的月光,摸黑將那磨人的麻繩外縫上了一圈布條,忙完,才墊著腳尖回屋歇下。
翌日,
院裡的雞剛打過第一遍鳴,謝見君就醒了。他常年跑步健身,早就習慣了早起,哪怕是昨日累得夠嗆,今日也準時準點地睜開眼。他身子稍稍一動,睡在一側的雲胡便跟著坐起身來,睡眼惺忪,連神思還是呆滯的,卻不肯聽謝見君的,再睡一會兒。
倆人簡單洗漱後,一個剁食餵院裡的雞鴨,一個去灶房裡生火煮米粥,互不相涉,但又十分默契。
等到滿崽揉著眼睛從屋裡出來時,灶房裡炊煙裊裊,院中剛吃過食兒的雞鴨正懶洋洋地遛彎捉蟲。
吃過早飯,謝見君照例是推著板車,準備去地里,卻不知何時,套在肩膀處的麻繩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絨布墊子,他下意識地看向雲胡,意外撞上他正侷促地偷瞄自己的反應。二人視線相碰,雲胡飛快地垂下腦袋,揉搓衣角的指節微微泛白。
謝見君微微躬身,目光同少年齊平,他略一歪頭,眉眼間映著溫柔的笑意,「雲胡,麻煩你了。」,方才他還在擔憂自己肩膀磨破了一層油皮,等會兒推車定要疼了,沒想到雲胡竟是這般細心。
許是第一次聽著旁個人向自己道謝,雲胡一怔,靦腆地點點頭,臉頰上綻開一抹淺淺的笑,他暗暗自喜,想來自己如今並非像他娘所說那般無用拖累,他也是能幫得上忙了。
第9章
老謝家滿打滿算地也就只有二十畝田地,相比較其他家,可謂是芝麻綠豆大點,這還是當年謝三分家時,硬從家裡要來的,否則照著他娘那偏心眼的脾性,隨便給幾匹破布,幾兜子糧食就能把他們一家子給攆出來。
分家單過後,謝三便是靠著這二十畝田地,養活著一家幾口人,早些年,日子還算說得過去,不比旁個人家富餘,但吃飽穿暖不成問題。可自打他走後,芸娘一個寡婦帶著倆孩子,過得就別提多艱難了,田地照顧不過來,地裡頭種的豆子,都稀稀疏疏的,比著隔壁鬱鬱蔥蔥,苗挨苗的,瞧著就磕磣。哪怕是今年迎了雲胡進門,也沒能照看好。
正是因著這般,別戶人家要收大半個月的豆子,謝見君七八天就忙完了。趕著後面那幾天,福生拉拔完自家的,便趕著老黃牛拖著石磙來給他們脫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