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原是沒睡熟,被滿崽一鬧騰便醒了,擔心把睡著的謝見君給吵起來,他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將滿崽摟進懷裡,一面輕拍著他的後背,一面小聲地哼著安眠的歌,哄他入睡。
這曲子還是幼時聽他娘唱給弟弟的,那會兒他娘便是如他這般,將弟弟摟在懷裡,輕輕地哼唱著,他羨慕極了,那是他長到這麼大,從未得到過的溫情。
謝見君早在滿崽摸他耳垂時就醒了,想著不理這小傢伙,折騰累了自然也就睡去了,眼下側耳聽著雲胡在淺淺低唱,語調清潤溫糯,像早春破冰的溪澗,緩緩盪至他耳畔,他心頭一軟,不由得勾了勾唇,神思漸沉。
翌日,
謝見君醒來時已將近巳時,昨夜聽著雲胡哼唱,不知何時睡過去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歪頭瞧瞧身側的倆人還睡得正沉,伸手給他倆掖了掖被角,才輕手輕腳地翻身下炕。
起早林間薄霧還未散去,朦朦朧朧只見遠山輪廓,金燦燦的陽光自東邊漫上來,撒下一片金黃和暖意。
謝見君混著秕穀子和野豌豆,拌了餵院子裡的雞,又給雞窩裡重新鋪上乾草,這天兒冷了,夜裡它們扎堆窩在一起也暖和些。
忙完這些,正準備去灶房做早飯,雲胡著急忙慌地從屋裡出來,頭髮鬆散在肩頭上,還未扎利落,連外衫都系錯了扣,下最後一節台階時,若不是謝見君眼疾手快,他一準得摔趴在地上。
「莫急莫急。」謝見君托著勁兒,把他身子扶正。
雲胡忙將自己頭髮和衣服整理好,沒想自己能醒得這般晚,睜眼時,一旁的被窩都涼了,他慌手慌腳地往身上套衣服,下台階竟還冒冒失失地踩空,險些摔了一跤,怕是要讓謝見君看了笑話去。
「我、我起晚了。」,他顫顫地替自己找補道,惴惴不安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謝見君。
「今個兒沒什麼要緊事兒,多睡些也無妨,什麼時候收拾好,咱們再去便是,趕著太陽落山前回來就行。」,謝見君輕聲安撫他道。
雲胡訥訥地點點頭,將散亂的頭髮隨意高高束起,「我、我去、做飯。」,說罷,他縮著肩膀,小步繞過謝見君,一頭鑽進了灶房。
等到三人一道兒上山,已是巳時三刻,走時他們帶了些醬菜和幾個雜麵饅頭,背著水囊,想著晌午飯就在山上對付對付,謝見君身後的竹簍里還裝著火鉗和撬棍,這都是撿栗子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