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君聽之,抿嘴笑了笑,以滿崽這小不點的視角望去,著實是難為他了。他躬身揉了揉滿崽柔軟的額發,溫聲哄他道,「滿崽乖,等會兒賣完東西,阿兄給你和雲胡買糖葫蘆吃,可好?」
一聽有糖葫蘆吃,滿崽雙眼發光地點點頭,蹦蹦躂躂地拉上雲胡,找了處熱鬧些的攤位占下,待謝見君找司市交了管理費,找回來時,倆人已經將小攤兒支起來了。
鮮嫩油亮的野栗子鋪滿了乾淨麻布,雲胡蹲坐在小石塊上,一面撥弄著栗子,一面抬首,望著來往的人群,小聲吆喝起來,「賣、賣栗子了、新、新鮮的山栗子。」
奈何他聲音太小,多數人匆匆而過,連瞄一眼都吝嗇得很。
謝見君輕嘆了口氣,挨著他身邊坐下,抬高音調,揚聲張羅起來,「剛摘來的生毛栗,十文錢一斤,賤賣了賤賣了!」。
「哎呦,小郎君,你這板栗瞧著個頭挺大的,就是不知道甜不甜哩。」,一牽著孩子的婦人被他的吆喝聲招了過來,停在攤位前,順口問道。
「這位姐姐,可甜著呢,不信吶,您嘗嘗便知道了。」說著,謝見君撿起一個,雙手向外一掰,嫩白的栗子肉倏地跳了出來,「我夫郎曬了好幾日,外殼都曬鬆了,好扒得很。」
他聲音溫潤清緩,尾音微微上揚,一聲「姐姐」,喚得婦人舒心極了,婦人也不同他客氣,接過栗子肉,一分為二,自己和孩子都一道兒嘗了嘗,半刻,笑著道,「是挺甜的,給我先來上二斤。」
「哎,您稍等。」謝見君拿出竹簍里的秤,眯著眼稱出兩斤,還多放了幾個毛栗子,拿油紙一包,遞給面前的婦人,「這位姐姐,您拿好。」
「小郎君,這毛栗子再甜,也抵不上你嘴甜。」,婦人也沒還價,痛痛快快地數出二十個銅板,順手拿給一旁干站著的雲胡。
雲胡麻利地把銀錢裝進自己隨身斜挎著的小布兜里,昨日,謝見君囑咐過他,今個兒他的任務就是收好錢。二十個銅板墜在布兜里,沉甸甸的,他拍了拍小布兜,臉上露出一絲傻呵呵的笑。
有了這開門紅的第一單生意,再有人上前來問,雲胡也壯著膽子同他們說道起來,他雖說話磕磕巴巴,但好在來買東西的人家也有耐心。
但出來賣東西,難免會碰上挑刺找茬的,眼前這哥兒生得一副精明的眉眼,說起話來,語氣刻薄得很,「我說你這小結巴,死犟得很,讓你賣得便宜些,是給你面子,你這野栗子還不知道新不新鮮,有沒有生蟲子,我多吃兩個嘗嘗咋了?」
雲胡氣得滿臉通紅,偏偏話還說不利索,磕磕巴巴的,更招了那哥兒的揶揄。
謝見君正擱一旁給姑娘包栗子,聞聲見雲胡眼圈紅紅的,他蹙了蹙眉頭,將雲胡拉到身後,迎面看向那哥兒,眼神中浸著少有的冷意,「這位公子,毛栗子是我們從山上摘來的,仔細挑選過才背來這鎮上,您若是覺得不好,大可不必買,莫要在這兒欺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