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般,但排隊來買豆腐的人都有些退卻,那王老五摸過的黑豆腐還明晃晃地擺在那兒,扎一眾人的眼,誰也怕謝見君趁亂將這倒霉豆腐稱給自己。
卻不想,謝見君拱手謝過替他出頭的哥兒和女子後,快刀切去那塊沾了黑手印的髒豆腐,轉頭丟給了大黃野狗。
大黃野狗得了吃食,「嗷嗚」一口,就叼著走了。眾人可都看到眼裡去了,狗叼走的那塊豆腐,少說得有一斤吶,這小後生眼都不眨一下,倒也是真的捨得。
舍不捨得,謝見君是知道輕重的,白扔這一斤豆腐,叫跟前的大伙兒都瞧清楚了,以免後面再有人揪著這事兒來尋麻煩。
因著這小插曲,往後的買賣竟愈發順利起來。
攤前閒時,他也沒幹坐著等客,從竹簍里拿出自己抄寫的書冊,盤腿坐在破布上,借著明快的陽光,津津有味地翻看著。雙手擱在外面,冷風吹著凍得通紅通紅,他也不在意,搓搓手,掌心搓熱了便繼續小聲默著。
來集市上擺攤的人,大多都是魁岸墩壯,不識幾個大字的莊稼漢子,過往的女子頭次見一清清秀秀的小書生,都忍不住瞧上兩眼,捂嘴偷笑著,打他跟前過,若是碰巧被謝見君不經意間掃上一眼,便是臊得連耳梢都掛起紅暈來。
有膽大的哥兒,還壯著膽子湊上前去,問家裡是否許了人家。
謝見君先是一怔,繼而點點頭,溫潤的眉眼微微彎了彎,愣是把那哥兒瞧紅了雙頰,一臉羞意地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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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鬧鬧哄哄的,竹簍里背來的豆腐竟還賣了大半。
晌午一過,集市慢慢散了,餘下的少許豆腐,謝見君便以「三文錢兩斤,五文錢三斤」的價錢都便宜賣了去。
手裡捏著這沉甸甸的小布兜,心裡別提多踏實了。
他將傢伙什兒往竹簍里一收,翻出走前雲胡讓他帶上的雜麵餅子,這餅子揣到現在,已沒了剛出鍋時的那般暄軟熱乎,他從小茶攤上要了碗熱水,將餅子泡軟,墊了墊肚。
記掛著福生說的那走商賣紙的小販,謝見君同鄰里的小販稍稍打聽一二,便尋著了那人。毛邊紙的紙質較之他從鎮上買的稍顯遜色,但一刀紙的價錢要便宜三文。他沒作猶豫,立時買了兩刀紙,又要了兩隻兔毫筆。
置辦完紙筆,這小布兜里的銀錢就沒了三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