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往年征役,村里都有出錢代役的人家,畢竟家底兒富裕些的農戶,都不願意白遭這個罪,只是今年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
小坐了片刻後,一盤果子吃了個見底兒,茶水喝得都漲飽了肚,謝見君帶著雲胡和小滿崽,三人起身告別。福生母子送他們到門口,一個勁兒地招呼他們在家裡閒著無事就再過來耍。
今日同福生娘說了好些話,又從她那兒得知村里好些婆子哥兒都在家繡帕子,打絡子,可以拿去鎮子上的繡莊換銀錢,雲胡有些興奮,想著不賣豆腐時,他也不能在家閒著,打個絡子一兩個時辰的功夫,還能換上幾文錢,雖是不多,也能讓謝見君輕快些。
他私下裡同福生娘說好了,待他做完繡活,便托福生娘一道兒幫忙送去繡莊。
往回走的路上,行至岔路口,謝見君要去許褚那兒瞧瞧。昨日除夕,雖是提著酒菜走過一趟,但一想起昨夜許褚失魂落魄的神色,他這心裡總也不安寧。
好在今個兒學堂里的孩子都過來給許褚磕頭拜年,謝見君到時,院子裡,許褚被孩子們圍了個裡三圈外三圈,瞧著神色比昨日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見他脫不開身,謝見君站在門口,沖他微微躬身,行了個年禮後就沒繼續在叨擾。
回頭碰上大虎一家,一問才知竟是要來給自己拜年,謝見君面露詫色,連連直說「叔伯嬸娘怕是要折煞我了!」
「哪裡的話,年前你和福生下河幫我們找孩子那事兒我們一直記掛在心裡呢。」大虎爹難為情地搓搓頭,他嘴笨,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謝見君是讀過書的,別是笑話他大老粗才好。
垂眸瞥見自家那「逆子」正同滿崽,兩小隻擠眉弄眼做鬼臉,他一巴掌拍上大虎的腦袋,「胡鬧,還不向你見君哥問好!」
大虎挨了一巴掌,人也老實了,對著謝見君正經行了個禮,拜了年。
謝見君有日子沒見著他了,尋常都是雲胡出去尋在村里野的滿崽,他倒是甚少同這些個孩子接觸,他弓背揉揉大虎略有些扎手的腦袋,「大虎長高了呀!」
大虎聞聲,眼前一亮,「真的嗎?真的嗎!」
「是真的!」謝見君失笑。
「滿崽也長高了。」小滿崽不甘示弱,同大虎站在一起,比量起個頭來,招來身邊幾個大人朗聲大笑,直說這半大小子就是好勝心太強,不過是長個子罷了,竟還比拼起來。
就連一直不作聲的雲胡都止不住笑,躲在謝見君身後,肩膀抖得跟篩子似的。大虎娘眼尖,一眼就瞧出雲胡穿著的新棉衣不便宜,不似他們身上的布料粗糙,光是看著就覺得軟和極了,倒是真同村里人說的那般,小哥兒也過上了舒心日子。
只是這好日子,也是他們倆人含辛茹苦白手起家奔出來的營生,這做豆腐有多辛苦,別人不曉得,大虎娘是知道的,早早天還沒亮就得起來忙活磨豆腐,她時常見謝見君背著竹簍去村外賣豆腐,趕上下雨下雪,路不好走時,也沒見他歇息,人家雲胡能穿上新棉衣,也是他家夫君疼夫郎,旁人羨慕不得,各自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
因著大虎一家還得去趟福生家,幾人略寒暄了兩句便在岔路口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