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兒倉促了些,未來得及給你好好準備準備,等著明年你過生辰的時候,定然不會像如今這般潦草湊活了。」說不上什麼來,謝見君只想著讓雲胡在往後的每一個生辰里,都能過得像今日一樣,高高興興。
「明年…」雲胡低聲重複了一句,一貫怯弱的眼眸中乍然飛出一抹希冀。他抿抿嘴,重重地點了點頭,謝見君說還會給他過明年的生辰,這比看到了焰火,更要讓他雀躍!
以前,老木匠曾同他說過,這人過日子,總歸是要有些盼頭的,有盼頭,才會過得更有勁兒,如今,明年和小滿崽,和謝見君一起過生辰,便成了他不可動搖的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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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適日子一晃而過,出了正月,福水村的農戶們又過上了以往忙忙碌碌的日子。
初春回暖,群山遍野漫起一片新綠,細碎的小黃花爭前恐後地抽枝冒芽,一簇簇掛滿枝頭,風一吹微微搖曳,占盡了春日裡的別樣風情。
農曆二月十五的花朝節。
一早,天將蒙蒙亮,滿崽不等人喚,就早早穿戴好衣裳。今個兒四方鎮子上有花朝廟會,昨晚上他家阿兄許諾過,要帶他和雲胡去廟會上湊湊熱鬧。
細溜溜的小短腿跨過還熟睡的二人,在炕上沒完沒了地走來踱去,一刻也不肯消停。
謝見君被折騰得美夢盡散,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地睜開一條細縫,眼見著窗外的天還擦黑,連雞都沒打鳴,擔心吵醒睡著的雲胡,他翻了個身,一把將興奮得睡不著覺的小滿崽撂倒,拿被子裹起一團,壓進自己懷裡,任滿崽摸摸他臉頰,扯扯他耳垂也不睜眼,還騰出手來,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將懷裡的小人又哄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天已大亮。
睡飽了的謝見君精神頭十足,他坐起身來,抬手抻了個懶腰。雲胡慢悠悠地跟著轉醒,瞧著躺在炕上還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滿崽,一身外衣穿戴得整整齊齊,連一向歪歪扭扭的繩結都打得仔細,驚得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眼睛。
謝見君側身笑著同他低語道,「這小崽子起早自己穿好的,在炕上鬧騰來鬧騰去,被我逮著,又給他哄睡了。」
雲胡抿嘴偷笑,「許、許是惦記著去、去廟會呢、我、我把他喚起來吧、也該醒了。」
「行,我去熬點米粥,吃完咱們就走。」謝見君輕手輕腳地從滿崽手中,抽出自己被揉搓得滿是褶子的外衫,翻身下炕,掀開棉布帘子往屋外走。
不多時,被雲胡叫醒的滿崽噔噔噔跑進灶房裡,「阿兄你太過分了!」,粉撲撲的小臉兒氣鼓鼓的,像個小倉鼠,噘著嘴,擺出一副非常生氣的模樣,瞧著就可愛極了。
謝見君憋著笑,伸手勾了勾他的鼻尖,「我如何過分了?可是你自個兒睡著的。」
滿崽更氣了,一頭扎進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雲胡懷裡,嚷嚷著讓雲胡替他說句公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