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著走近,瞧著雲胡站在院門口,往他平日裡回來的方向張望,他沒打傘,這會兒肩膀處都沾染了潮濕。
他快走幾步,將手裡的傘歪倒雲胡身側,擋住了飄下來的雨滴,「出門怎麼不帶傘,這要淋濕了,一準又得生病。」,語氣裡帶上了嗔怪,細聽還有點點不易察覺的焦急。
「我、我剛出來、你、你一直沒回、」雲胡小聲替自己辯駁道,他在家等了許久,都沒聽著院門拉動的聲音,就連下雨沒得出門玩的滿崽都跟著念叨他家阿兄怎麼還不回,這才想著出來瞧瞧,別是謝見君被什麼事兒絆住腳了。
「我沒事,只是今日去了個地方。」謝見君聲音緩和下來,一手擎著傘,一手推開院門,掩著雲胡往屋裡走。
雲胡隱約聽著謝見君身後的背簍里有清脆的「嘎嘎」叫聲,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連步伐都慢了下來。
謝見君索性沒進門,站在屋檐下,卸下來背了一路的竹簍子,揭開蓋著的細絨草,漏出六隻巴掌大小的小雛鴨。
小雛鴨脖子一圈灰白絨毛,眼眸又圓又亮,扁平的小嘴一張一合,嘎嘎嘎叫的靈動。謝見君將它們從竹簍子裡一隻一隻倒出來。
粗短的小腳丫支撐著它肥嘟嘟的身子,看起來像是一個個毛茸茸的小絨球,咕嚕咕嚕地地上撲過來滾過去,雲胡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敢上手輕撫了撫它們身上柔軟的絨毛。
「我今個兒去陳嬸子那兒買回來的,一會兒等雨停了,就在院子裡用籬笆圍出一地來,養著這群小雛鴨們。」謝見君大致比量了一下位置,同雲胡細細商量著。
「如今天兒暖和,陳嬸子說都能下水了,這小東西本就是長在水裡的,沒有水就會死,咱們再養上幾日,引著它們去河裡游也行,我看村里都這麼放鴨子……吃的也容易,拌些碎穀子荇菜或是放任它們自己捉蟲,好養活著呢。」
雲胡眼直直地瞧著這絨毛鴨子,謝見君說一句,他便下意識地點一下頭,嘴裡「嗯……嗯嗯……」的,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憨憨模樣。
謝見君不由得失笑,只覺得這樣呆愣楞的雲胡,可比這幾隻絨毛仔鴨可愛多了。他忍住想要揉揉他毛茸茸腦袋的衝動,陪他一起將鴨子先行安置在柴房裡,鋪上一層厚實的細絨草,又找來食槽添滿水。
今日下雨,他便沒出去村外賣豆腐,正好早上貪睡了些,做的也不多,一板豆腐在村里叫賣叫賣,也能賣個差不離。
現下福水村的村民都曉得他家賣的豆腐,不光結實,滷水還少,稱一斤就是一斤的量,以前攢著都去集市上買豆腐的農戶,如今也常來光顧,生意比去年要好多了。
安置好小雛鴨們,謝見君脫下有些潮濕的外衫,搭在火爐上烤乾。雖說是天暖了,但屋裡不見太陽的地方還是陰嗖嗖的,旁個人家早早都停了暖,他還堅持燒著火爐,這倒春寒可不能小覷,尤其是像雲胡和滿崽這般體弱的,最容易著涼,多燒上一段時日,不過就是費些柴火罷了。